今天是感恩节,家人团聚的时刻,但年,26岁的约翰琼斯在节日那天,头朝下卡在洞穴里,动弹不得,他在无尽的黑暗和恐惧中,经过27个小时营救,最终也没救上来,连尸体也没捞上来。
为警示后人,洞穴被当地政府灌满水泥,彻底封禁,约翰琼斯到死都极其痛苦,头朝下入土,意味着永世不得翻身,他死后,老婆带着一双儿女改嫁,原本属于他的幸福,全成了别人的。
小时候有没有钻过管道,全身进去后,才发现一头粗一头细,身体被卡住就拼命往前钻,胳膊擦出血,真的特别绝望,有没有被栏杆卡住脑袋,以为退出来很容易,却发现很难缩回来,当时就吓坏了,一上一下慢慢移动脑壳挤的生疼,才弄出来。
有没有做过一种噩梦,眼睛睁不开,喉咙说不了话,身体无法站立,仿佛没有骨头,只能像虫子般蠕动,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感到无尽的黑暗正将自己吞噬,越害怕越阴冷,时间过的越慢,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才能彻底了断
而约翰是被卡在岩缝里,整整折磨了27个小时,他临终前的痛苦和绝望,没人可以真切体会
洞穴探险
约翰全名叫约翰爱德华琼斯,他出生在美国犹他州,该州天然资源丰富,是旅行家的天堂,父亲是一位探险爱好者,在约翰小时候,就常带着他和弟弟乔希到各个地方探险,其中就有一些地下洞穴。
洞穴里冬暖夏凉,里面像一座迷宫,充满了不确定,令人感到有趣又刺激,更重要的是锻炼克服黑暗、未知、恐惧这些负面情绪,约翰从小就喜欢这类探险活动,他常和弟弟在附近的洞穴里探索。
小孩子骨架小,身体灵活,有父亲的言传身教,约翰每次都能从洞穴中顺利爬出,而每一次成功都能获得父母亲友的支持和赞许,外人眼中黝黑深邃,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洞穴,约翰一点都不怕,那是他从小的游乐场,无数次的成功经验,让他对惊险类运动格外着迷。
兄弟俩慢慢长大,学习生活的琐事日渐繁多,很少有机会去冒险,年,约翰26岁,他就读于美国弗吉尼亚州医学院,学业优秀,努力成为一名心脏科医生,他已经结婚,妻子叫艾米丽,两人的女儿13个月大,美好生活正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感恩节前夕,妻子告诉约翰一个好消息,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两人即将有第二个孩子,约翰非常高兴,带着妻子女儿回犹他州探亲。读书结婚后,约翰和父母长期分居两处,一家人难得相聚,分外高兴。
更令约翰高兴的是23岁的弟弟乔希也回来了,两兄弟许久没见,一见就畅快聊起来,最热衷的还是小时候的探险经历。假期全家人去户外探险,是约翰家的传统,可惜长大后没机会了,为何不利用这次假期,组织一场洞穴探险呢?
弟弟立刻赞成,朋友们也想体验下,在约翰的鼓动下,11人的探险队组建完毕。考虑到安全,他们选了一个难度较小的洞穴,叫坚果石灰洞,就在犹他州,离开他们不算远。
犹他州东北部有个淡水湖,叫犹他湖,坚果石灰洞在湖附近,年被人发现并勘探,那是个热液洞穴,内部温热潮湿,以洞穴细长狭窄,结构复杂而闻名,很快成了当地年轻人最喜爱的探险地,每年吸引成千上万名游客
当天下午,11人的探险队浩浩荡荡出发了,约翰让妻子在家陪伴父母。11月底,天气十分寒冷,地面被冰雪覆盖,晚上8点,一行人到洞穴入口,约翰感到热气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阵,他脱下外套,戴好设备,第一个下去了。
洞内漆黑一片,只能靠安全帽上的头灯和手电照明,每个人都感到紧张和刺激,但并不害怕,毕竟,坚果石灰洞早在年就被发现,内部结构已探明,无数人下去过,它的危险系数比较低,适合新手练习,而约翰他们早已身经百战。
洞口非常狭窄,仅容一个成年人通过,但里面别有洞天,像极了《桃花源记》的描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洞穴蜿蜒曲折别具一格,由上至下根据特色,命名为裂缝、大房间、迷宫、滑梯、产道、主动脉爬行、静脉小巷。
约翰一行想去的地方叫“大滑梯”,那是一个有45度角的斜坡,坐在高处可滑到低处,就像个大型滑梯,十分新奇有趣,也是洞内最开阔的地方,大约2个小时,约翰一行就到了,他们围坐在一起休息,热烈讨论刚才的经历。
众人觉得可以了,再往前有点危险,但约翰好久没出来玩,他的冒险旅程才刚开始,刚有点兴奋劲,他发现顺着斜坡,可以到“产道”,那个区域通道极窄,一次只能勉强通过一人,手脚无法发力,只能靠关节蠕动向前,挤出那一瞬间,会有再次穿越母亲产道的重生体验
坚果石灰洞景点很多,可最热门只有大滑梯和产道,“大滑梯”几乎没障碍,约翰刚体验过了,只是滑溜点,不过瘾,他很想体验下挤压的快感,重温妈妈生他的感觉。
约翰看着地图,上面明确标识,经过一段极为狭窄的通道,达到岔口后,就是产道,通过后的空间很宽敞,足够所有人转身回来,不去太可惜了。
约翰的言语中满是期待,其它人不是怕体力不支,就是各种担心,他有些沮丧,但就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这时,弟弟乔希表示想继续,约翰立即兴奋起来,另外两个朋友也表示赞同,他一下子信心满满。
探险小队兵分两路,7人打道回府,4人继续向前,朋友们陆续离开,洞穴里更加幽暗寂静,但约翰丝毫不感到害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他根本想不到,这是死神的第一次警告
意外被卡
一行四人再次出发,约翰在前面带路,穿过一段狭小通道后,他们到达分叉口,眼前有两条路,他停了下来,左边那条相对开阔,右边的很狭窄,即便是“产道”,也不至于这么窄小吧?他拿出地图看了又看,他选择那条相对开阔的路。
约翰以为下面就是“产道”,他想强化被挤压的快感,他选择头朝下向前爬行,坚果石灰洞的内壁会渗出很多黏土,被挤压后像油灰一样光滑,以这个姿势“挤”出通道,非常刺激,弟弟看他这样很紧张,劝他还是用脚向前探路。
约翰不听,这种洞穴太小儿科了,并且过了这段路就能翻身,大家看他如此有把握,没再多劝。可不久,约翰就发觉了不对劲:怎么会这么窄?他已经没有足够空间转身,但他并不紧张,约翰通过头灯隐约看到前方的道路,好像变大了,他顿时松了口气,却不知这是死神的第二次警告
通道几乎垂直向下,约翰觉得这和地图上的描述一模一样,他毫不犹豫继续向前爬,由于头朝下,大脑充血很难受,他更急于前行,这里更窄了,他连手指都很难动一下,为了尽快通过,约翰大力吐出一口气,胸腔尽量往里缩,后腿一蹬,使劲往前蠕动。
约翰又前进一段,结果还没到头,他下意识吸了一口气,胸腔一涨,就卡在石头缝里,怎么会这样?约翰一紧张,全身血液涌向大脑,他开始一阵一阵眩晕,被挤压的前胸令他窒息,被挤压的肠胃让他恶心,在黑暗里,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牵动他的大脑。
为了适应地球引力,人类的身体进化了千万年,早已无法长久倒立。倒立会让血液循环减慢,双腿缺血,毛细血管破裂,毒素慢慢积聚,脑部、眼部疾病患者,只要倒立几分钟,就可能没命,约翰明显感到额头血管暴起,仿佛要冲出去。
约翰深呼吸两次,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用蠕动感知自己的处境:上半身被完全卡住,只有小腿自由,但使不上力,他试着收缩身体,用手臂把自己推回去,可由于重力作用,他依旧纹丝不动,几次尝试,都依旧卡的死死的。
弟弟乔希还在继续向下,约翰赶忙制止,前面什么都没有。乔希听到镇定的声音以为没什么大事,仔细一看吓了一跳,约翰像被一只岩石巨兽吞掉上半身一样,只能看到他的鞋和裤子。
弟弟用手紧紧抓住约翰的脚,试图将他拉出,但约翰垂直向下,加上岩壁的挤压、摩擦,想拉出需要很大的力气,而乔希身边非常狭小,有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勉强把约翰拉出一小截,但他只要稍稍松开,约翰就会重新掉回原处。
拉扯几次后,弟弟乔希彻底放弃,得找救援队,此时是晚上9点,他让哥哥坚持住,他到外面喊人。情况十分紧急,弟弟拼了命往回爬,用了很大力气才爬出去,此时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拨打了求救电话后,又返回洞穴陪着哥哥
头朝下,卡在黑乎乎的洞穴里,想想就知道多难受。弟弟为了给哥哥打气,开始闲聊,要不要也去医学院读书?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聊了很多琐事后,救援队还没到,兄弟俩就一起祈祷,并念起赞美诗。
此时的约翰特别想出去,他的美好人生才刚开始,父母、妻子、孩子都在家等他回去,他每一秒钟都在盼望救援队到来,他相信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被卡在坚果石灰洞的人。
确实,这不是第一次事故,据不完全统计,被发现后,至少有10人受伤,其中4人重伤,过去10年就有5次救援记录,年一个16岁少年也不幸被卡,救援人员花了14个小时才将人救出,所幸并无大碍。
那名少年被救不到一周,又一名探险者被困,这让当地管理方很苦恼,于是坚果石灰洞在年禁止进入,直到年解禁,没想到身高1.82,体重90公斤的约翰也被困在洞里。
生死救援
晚上10点左右,镇上警局收到求救电话,救援小队紧急行动,为了更有效率,消息被转发给很多救援志愿者,苏珊的住处离洞穴最近,她第一个赶到现场,只看到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几块巨石交叠在一起,中间错开一条巨大缝隙,约翰被困在地下45米处。
同样是一名洞穴探险爱好者,苏西也有被困的经历,她清晰的记得,那时她根本动不了腿,听不到声音,害怕的要命,恐慌过后,她才渐渐恢复镇定,一寸一毫的挪动自己,直到脱离险境,她非常理解那种恐惧和无助,也知道该如何克服
收到求救信息,苏西就立即出发,她对洞内非常熟悉,加上身材娇小,行动敏捷,但洞穴较远,她到达约翰被困位置已是凌晨12点半,此时,约翰已被困3个半小时,而头朝下卡在通道里,只有8-10个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
你好,约翰,我是苏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谢你来救我,感觉还能撑,但我真的很想出去
放心,救援队已经在来的路上,很快你就会没事儿了
约翰的气息虽然短促,还算有力,状态比苏西想象中好的多。苏西想了很多办法救助,她剪掉约翰的牛仔裤,试图腾出一点空间,但约翰卡的太紧,她沿约翰的手臂倒了一些水,希望能让约翰喝到,但水基本都洞壁吸走了
苏西还在约翰腿上绑好绳索,让洞口的三个人拉,可惜力量被凹凸的石壁抵消掉了,尝试了所有能想的办法,用了两个小时都无果后,苏西发现,她也没有办法了,唯一能做的是,安慰约翰,一定要撑到下一批救援队到来。
苏西努力向约翰描绘出去的情景,问他想不想吃煎饼,会买好了等他。洞里探险的故事会将给很多人听,无数人会把约翰当做英雄。最后,苏西为约翰念了一首赞美诗,一直说说笑笑,表现的很轻松,但担心在一点点加重。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约翰的声音越来越弱,鼻音越来越重,状态越来越差,大批救援人员赶到,犹他州特意设立指挥中心,苏西将洞内情况详细汇报,大家想了更多办法,又一一否决。
这个洞穴只有一个入口,没有其它的门,不能用炸药把缝隙炸开,洞内结构复杂,会伤到约翰,有人想到把油倒进去,润滑岩壁,再把人拉出来,救援人员订购6加仑的植物油,却发现并不起什么作用。
有人提出用斧头敲打,把洞道拓宽,但耗时太久,约翰已经被困5个多小时。洞内非常狭窄,很多地方只够一人通行,石头又非常硬,大的电钻、液压器根本带不进去,为了救人,救援队又向其它组织求救,最后到场有人,最专业的救援队员瑞恩接替了苏西。
瑞恩曾经历多次洞穴困境,看到约翰的情况还是一惊,大的先进设备无法带入,他只能携带一个小型设备,试图用它把约翰周围的岩石凿开,可凿了一个半小时,他发现只钻透了6英寸的岩石,此时已是11月25日凌晨4点,约翰已被困7小时
倒立了7个多小时,约翰连呼吸都十分困难,说话更难,腿已失去知觉。头一直朝下,心脏不能保持正常血压,不能把血液输送到全身,会因心力衰竭而死。
总结之前的教训,救援队最终采用“滑轮绳索”的牵引装置,滑轮凿进岩壁,穿入绳索,既能解决洞内狭窄无法发力,又能规避岩石和绳子的摩擦,绳子另一段系在约翰腿上,一点点把人拉上来,年救援队用这个办法,成功解救过一个年轻人。
种种因素表明,这是最可能解救约翰的方式,救援队的每个成员都坚信,只要滑轮安装完工,约翰就会得救,但洞穴狭窄,滑轮安装进度极其缓慢,让所有人等的心都焦了
最后一搏
11月25日凌晨7点,艾米丽挺着肚子,带着13个月大的女儿,和约翰的父母驾车赶到坚果石灰洞,洞口有多名救援人员,救护车、消防车、警车都等在洞口,不远处还有一架救援直升机,只等约翰被拉出洞,此时的约翰已被困10个小时
里里外外的人全为约翰一人积极忙碌,一切看似还有希望,但约翰已经错过最佳救援时间,救出来也快死了。人长久倒立,血液循环减慢,毛细血管破裂,毒素堆积,虽然还有意识,但重新站立时,毒素会很快随着血液涌入心脏,人必死无疑
一个人注定救不活,但现在还没死,要不要救?当然要救。
瑞恩把绳子绑在约翰腿上,果然约翰被稍微拉起来一点,这让所有人都非常开心,约翰感到身体在上升,呼吸越来越通畅,大脑越来越清醒,这是重生的感觉!
可不久,约翰开始痛苦的嚎叫,由于隧道的角度问题,他的腿碰到洞壁上,洞壁和双腿几乎呈直角,如果强行拉出,约翰的双腿将被折断,如此虚弱的状态,折断双腿等于宣告死刑,救援队只能暂停救援。
要命还是要腿,这是个难题。
双腿和性命比,当然是性命更重要,救援队重新组建一套滑轮牵引系统,同时让瑞安去安抚约翰,让约翰想想美丽的妻子,即将出生的宝宝,妻子艾米丽在洞口一直苦等,通过对讲机给约翰加油:
我爱你,继续战斗吧
家人的呼唤让约翰重振信心,他一定会出去,他很后悔这次冲动,出去后一定好好生活,珍惜以后的每一天,但时间已到25日下午4点,此时的他已被困19个小时,眼睛因长时间哭泣而红肿,还好没有滴血,脸上还有血色
15个定滑轮组成的救援系统装好后,一端绑在约翰的小腿上,另一端由8个人往外拉,瑞安让约翰配合用力,约翰被慢慢拉起来,当他的腿碰到岩壁时,他再次大叫,瑞安示意暂停拉绳,休息会继续,经过反复三次后,约翰被拉出20公分。
瑞安抓住约翰的小腿,准备把他一点一点抠出来,只要约翰不放弃,肯定把他救上来,突然,“嘭”的一声,意外发生了,一个滑轮没承受住重量,瞬间碎裂,8个拉绳人全倒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把瑞安弹的下巴骨折,脑袋嗡嗡响,瞬间陷入昏迷,医院救治。
约翰又掉了回去,并且由于重力作用,陷的更深,但并没有人放弃他,戴夫接替儿子瑞安的任务,来到约翰身边,约翰已逐渐达到极限,他预感到自己将在这里死去,永远出不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也变的缓慢,就连妻子用通讯器呼唤,也只能得到微弱断续的回应
戴夫想把绳子绑到约翰腿上,却根本够不着,戴夫拼命往里钻,以至于自己也没卡住,幸好后来脱了险,另一名救援人员来接替,发现约翰已无反应,而妻子再怎么呼唤,约翰也没任何回应,洞穴里死一般的寂静,再没有传出一丝声响。
年11月25日晚上11点56分,一名医生在救援人员帮助下进入洞穴,他们艰难来到约翰附近,坚持27个小时后,约翰琼斯被宣布死亡,人生永远定格在26岁。
27个小时的努力一场空,救援人员全都沉默了,妻子听后也泣不成声,家属本想着死后将约翰的尸体运出,但难度不低于将人救出,又忙碌一天后,救援队彻底放弃,征得约翰家人同意,当地政府用混凝土将洞口彻底堵住,以后不可能有任何人进入。
家人在坚果石灰洞口放在约翰的墓碑,洞穴就是他的墓地,希望约翰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能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