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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7 21:41:00

                      那年冬天,夕华第一次遇见他, 从医院长廊的玻璃窗静静望着他专注的脸,她才恍然发觉,在他身上,竟有种可以令她怦然心动的神奇力量。  她几乎是毫无准备地陷落,动了心。  “哎,你听说了吗?2号房的病人昨天凌晨死了。真是可怜,她还那么年轻。”  “你是说一年前就住进来的那个女孩子?”  “嗯,听说那个女孩是个植物人,刚开始还能喂进东西吃,到最后那几天就已经滴水不进了,那小身板瘦的啊,啧啧……太可怜了!”  “要真是那样,死了也好,总比活着受罪要好!”10床的女人说道,她至今还能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那小丫头时的样子,瘦的已经没了人形,实在是吓人的很。  3号病房里的讨论声随着一个白色身影的走入逐渐消匿了下去,几个年龄不大的女人坐在各自的病床上,一看到来人立刻闭上了嘴巴,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尴尬。  东河随手翻过几页病例,走到其中3房的10号病床前,清瘦俊逸的身影镶嵌在阳光下,令女人一时迷离起来。  然而,当他抬起头,一双古井一般清冽的眸子冰冷地扫下来时,女人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吓得连忙将视线转移开来。  天元医院是全球唯一一家可以彻底治愈癌症的医院,在这个拥有庞大占地面积,雄伟高楼迭起的顶尖医院里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医疗团队,这支强悍却又神秘的医疗团队只有五名成员,他们五人既可被称之天使也可是魔*,他动辄双手,轻而易举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天元医院的规矩特殊,但凡来到天元的病人皆分文不取,但必须要签订生死契约,无论病情能否得到控制,是生是死,一旦死去,肉体将属于天元私有。  即便天元的规矩离奇诡异,但还是有数之不尽的人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这里,他们大多都已经进入了癌症晚期,然而天元却可以给他们一个任何人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东河就是那支神秘团队的带领者,是这支队伍中最能掌握生死之权的*才,人称天医。他的威名远扬,性格阴冷,又长的极端俊逸,尤其是他神出*没的刀法,令人不寒而栗,偏偏又是这*斧神工的刀法,将无数濒临死亡的病人拉出*门关。  可就算他医术天成,就凭那双能瞬间冻结人心的眼睛,也使得无人敢与他亲近。天元住院部里无论医生护士还是病人,对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自从那2号病房的女孩一年前来到天元,这个几乎从来不亲自踏入病房巡视的天医也逐渐有了巡视查房的习惯。  这消息曾在天元惊起翻天巨浪,却也在岁月的沉淀中又逐渐平息下来。  如今那2房的女孩死了,东河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又冰冷了许多。  可是谁也想不明白,他明明什么人都能救活,为何偏偏没能救活她呢?  “李雪,你还有三天时间,准备后事吧。”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冰冷的悬浮在女人的耳边。  三天时间?  怎么会……  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了几声,雪白的床单上瞬间被血染红了一片。  三天后。  从未有过一具尸体的停尸房内几乎排满了尸体。  临尤是那支神秘队伍中资质最小的男孩,他皱了皱眉,对着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道,“师兄,师父这几天是怎么了,他手下从来没死过人的啊!怎么这三天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临乱淡淡地看了眼最后一个被推入停尸房的女人,随即转过身,走廊的对面东河孤单萧瑟的身影仍是静谧地站在窗边,他目光悠远深邃,明明没有聚焦,却又像是凝聚在某一处。  “师父他……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师父他……”临尤不解地看过去,东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就在这时,他突然恍然大悟,震惊地盯着临乱。  只见临乱棱角分明的脸上逐渐挂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今天夕华特意穿了一件颜色稍显艳丽的衣服,这与平日里时常素装的她不同,淡淡的腮红将她白皙的皮肤衬托得盈盈水嫩。  她一早就来到那间熟悉的手术室外,隔着落地玻璃窗往里张望着。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着白大褂,轻车熟路地操作着手术刀,三两个助手在旁仿佛多余的一样,这样的手术,她一个人足矣了。  咿?  他不在?  这明明是他的私人手术室,怎么会是其他人主刀呢?  “胆子不小,敢跑来手术室凑热闹。”  一声清冷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隐透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夕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急急转过身慌忙道歉起来,“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  “你想直接从手术室大门出去呢?还是想进入手术室从后门溜走呢?”男人的声音少了几分清冷,又多了几分笑意。  夕华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夹在手术室外的廊道上,大门刚好被人挡了住,她抬起脸想要多说几声对不起,可当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顿时就没了思想,就连心脏都开始胡乱跳动起来。  “你、你、你是——”  “怎么看你都像是惯犯,来我私人手术室已非一日两日,总不至于现在就忘了我是谁了吧?”东河逼近了她,不知为何,此刻竟对这个小丫头有了难得的兴趣。  夕华已经彻底乱了手脚,居然是他!真的是他!她已经在这里偷偷关注了他整整一年了,从来都无法鼓起勇气走进他,虽然只有咫尺之距,却又是那样遥远,他为人冷清,不喜欢与人交谈,她又怎么敢轻易跑过去和他搭讪呢!她也只能将他埋在心里,偷偷关注着他。  可今天她不仅碰上了他还与他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更要紧的是,他居然主动和她说话!这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令人兴奋了!  东河侧了侧头,瞧了眼已经接近尾声的手术,嘴角不经意间勾动了一下,“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太想了!  她在心里说着,脸颊已经羞红了一片,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住院部的后院是一片草坪广场,只是这里几乎没人走动,阳光毫不吝啬地撒在地面上,泛着盈绿光芒的水露仿佛点缀在草坪里的钻石,晶莹美丽。  东河坐在长椅上,视线望着远处,嘴角难得涌上了一缕笑意。  夕华几乎看的呆了,直到他转过脸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错,她心头一震,连忙将视线挪了开。  “你叫什么?”  “夕华。”  “夕华,我知道你经常来,可你为何总是站在门外,从来不进来?”  “嗯?”夕华被他一句话问的云里雾里,“你说什么?”  是谁说他阴冷残酷,若有人此刻看到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正漾着温和的笑意,不知会作何反应。“你在手术室外等了我那么久,怎么我一出来,你就走了呢?”  夕华愣住,心脏好似一下被人抓在手里,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东河……我……我不知道……我不敢……”  “是,你一直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找我,可你也不该总是躲着我。”东河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她飘逸的短发,道,“好了,回去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直到他的身影已经从视线中消失,她的心跳仍然无法恢复往常的节奏。  他刚刚……  是说了什么……  自此之后,几乎每一天,他都会与她约定在住院部后院的草坪广场聊天,虽然他们的话题总是无关痛痒,可这样的生活却也令她无比满足。  只要能看到他,哪怕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也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个月后,她如常等在草坪广场,本以为他会如约到来,没想来的却是那天在他手术室里女大夫。  临安静静地打量着她,胖乎乎的小脸,胖乎乎的身子,身材不高,长得一般,倒是皮肤却白的惊人,好像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是夕华对吧?以后你不要再等我师父了,他不会再来见你了。”  “为什么!”夕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没有为什么!我说了他不来,就不会再来!你若不信就尽管在这里等着!反正等多久他都不会过来!”面对她的倔强,临安的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语气不耐地说道。  师父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如此上过心,平日里他就连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徒儿都爱搭不理的,凭什么会对这个长的一点优点都没有的小丫头如此特殊!  临安扭头就走了,可走了很久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躲在一旁回头看了几眼,此刻天色已经阴沉下来,细密的雨滴转瞬间打湿了地面。  而那昏暗模糊的路灯下,一抹粉色的身影竟是那样坚韧不屈地站在那里,她果真还在等吗!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傻的人?  临安看不下去,就此甩袖离去,而长廊的一侧,也若隐若现地浮出一个身影,只是不知那身影在那里呆了多久,又是何时离去的。  又三日过去了,夕华精神恍惚地走在住院部的走廊上,此刻她觉得自己的灵*仿佛已经脱离这具身躯,开始变得轻飘飘,随风便能飞逝去。  住院部走出来,是天元医院的主楼,主楼的负三层是一个小小的聚会酒吧,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脑袋里却还是空空的,仿佛丢了*一样。  因为临近凌晨,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她独自坐在一隅,兀自拿起桌边摆放的红酒一口口酌饮起来。  不多一会儿,苍白的脸颊已经红了起来。  脚边已经滑落了四五个空瓶,她顺手又打开一瓶,正要往嘴里送,就被一只手横空夺了去。  “不要喝了!”  夕华抬眼望去,闪烁的彩色霓灯下,映照着一张迷离俊逸的脸庞,尤其是那双古井一般冰冷清冽的眸,让人一眼望去就再也无法抽回思绪。  她傻呵呵地笑了笑,伸手就向他的脸摸过去,“酒后的幻觉原来这样真实啊,我几乎都能摸到你了……”  就当她以为自己的手一碰到他的脸,幻象就会消失时,一双炽热的手掌突然将她紧紧握了起来。  “走!我带你出去!”  “不要!我不要出去!我一出去就见不到你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可我就是害怕会找不见你……我知道这是梦……那就让我再多做一会儿……”  夕华浑身软弱无力地推着他,奈何却敌不过他的力气,硬被他牵着走出了酒吧。  天元医院外,街道上竟是空无一人,长长的路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你忘了自己还是病人吗?怎么能如此放纵的饮酒?!”  他的脸埋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她突然停下脚步,长长的流海遮住了她醉意朦胧的眼神,“对不起。”  东河被这一声对不起说得半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好安慰道,“你不必道歉。我只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夕华被醉意挑起了几分胆量,她大胆地抬头,直勾勾地望进他的冰眸中,“东河,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从我第一次见你在手术室里认真忙碌的样子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被你吸引,情不自禁地去关注你,每天准时地在你的手术室外等你,可我又不敢告诉你,我怕我的心意会给你带来困扰,我怕你会厌烦我……可我……可我……”  她突然无措起来,浑身忍不住颤栗起来,“可我就是无法逃避这份感情,即使我知道不会有结果,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听到她如此坦率直言,东河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他不是没有震撼,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即使他也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绝不可能,他刻意去躲避她,却不知自己的心也在何时如她一样,变得情不自禁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尽可能与她保持着距离,他怕自己不够坚定,不够有毅力,所以他强烈隐忍着,以至于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也恍然不知。  夕华突然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许是借着酒劲,才使得她第一次表现的如此直接,“我知道你会讨厌我,我不奢望什么,最后一次……你最后一次抱抱我,我便再也不会纠缠你……好不好?”  她的话音落毕,他却依然无动于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她的语气也终究从坚韧逐渐变成了祈求,“你就这么讨厌我?连最后一个念想都不留给我?或许……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后一个愿望了吧!”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能撑多少时日她也不敢细想,她如何没想过放弃,不想以这般病弱之躯成为他的拖累,可心动是如此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啊!她如何能抵抗过自己的真心呢!  可他依旧沉默,在听完她厚着脸皮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他居然无动于衷。  直到等到她认为完全不会再有机会,她失落地放下手,自嘲地笑了几声,“原来……我是这么一个可耻的人啊……”  “不!不是……”他终究还是抵抗不过内心的挣扎,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里。  他的唇在她耳边轻轻厮磨,含尽了流连与不舍,心疼与痛苦。“小夕,不许这么说自己!唉!你可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特别的存在啊!只是……只是我无法带给你任何承诺,也无法实现你的愿望……”  “不、不用!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更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好吗!”就这么几天就好,我不会打扰你很久……  面对夕华充满渴求的目光,他第一次有了动摇,虽然在心底,还有个声音在理智的告诉他,不可以,他不可以……但终究又会被另一个声音打败,不,或许可以,或许这样,真的可以……  夕华不由握紧了他的手,那纯净无瑕的眼眸中水波荡漾,透着满满的不安和紧张。“这样,也不行吗?”  他何尝对她没有心意,他终是动了心,再无法更改这事实。  东河反手握住她的手,捧起她的脸,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边,极其温柔。“好,我答应你。”  自他默许她的陪伴后,她便天天都安静地守在手术室外,仍是会望着他认真手术的模样陷入痴迷,会因他的偶尔的笑容而心情愉悦,哪怕一天下来也只有短短几十分钟可以一起坐在草坪间的长椅上赏月聊天,也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东河,你喜欢旅游吗?”  “谈不上讨厌,你喜欢哪里?”  “伦敦啊~”  “为什么喜欢伦敦?”  “可以坐在红漆车头双层公交上,看流动的街景,听着古典的音乐,欣赏无处不在的浪漫艺术气息,还有不胜枚举的剧院…白癜风好了…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那里。”  “那好。待忙完这几日,我们便去。”东河喜欢看到她幸福快乐的样子,美好的仿佛天使一样。  临安远远用嫉妒的眼神盯着他们,她明知道师父不可能与那个人在一起,但看到有个人能够抛开一切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边,她就几乎要愤怒地喷出火来,她与师父相伴近千年,这世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师父又何曾将谁放在眼里过,本以为这个丫头也不过是师父寂寞时的调剂品,可没想到师父对她越来越特别……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师父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补充能量,他本来明明可以……可他就是不忍心!他不舍得伤害她!难道他真的动了心吗!  临安的脸色逐渐阴冷下来,嘴角残冷地勾起,“那就让你最后再高兴几天!”  一周后,东河刚做完一场手术,走在廊道上突然顿住身子,猛然回过头去盯着临安,那目光中的凶狠与杀气一晃而过,令临安心中猛然一颤,师父他……从未用这样憎恶的眼神看过她……  “师父!2号房的那个小丫头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她吧!”  东河手中的记事本“噌”地掉在地上,他的手不经意间抖动了一下,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雪白的床单上,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神态宁静地躺在那里,此刻她瘦的全身骨骼突出,唯独那张脸,依然不失丰腴,她的呼吸微弱,睫毛如蝶翼一般,安静祥和地浮在眼睑,她的皮肤很白,白的毫无血色。  临安赶到时,东河此刻的表情阴噬的吓人,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神态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只好紧跟在他身后,随他进了手术室。  这是不同于任何一场生死较量的手术,他向来自信,手法熟稔,医术高超,可如今却无法抑制双手的颤抖,他的紧张显而易见,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临安临乱在内的四人都用惊异地眼神望着东河,却不敢张口说一句话。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个小时,还没有结束,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次手术,不是因为她的病有多难治,而是她根本是毫无征兆,毫无疾病的陷入深眠。  东河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临乱不停地为他擦拭着汗水,整场手术气氛严肃的可怕,谁也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东河紧握手术刀的手被一双略微冰凉的小手覆盖了住。  东河身子一颤,回头望了去。  “东河,你怎么了?你怎么不来找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夕华的眼神很无辜,泫然欲泣地望着他问道。  “小夕……对不起小夕……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答应让你靠近我的!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东河感到眼睛酸涩炽热,这千年来,他从未有如此感觉,一滴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而下,滴在夕华的手背上。  夕华愣了住,渐渐脸上的笑容温柔的徜徉开来,她捧住他的脸,学着他的样子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不要自责,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你忘了,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任何时候,无论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还是天天都灵*出窍跑来偷偷看你的我,身可以死,心跳可以停止,但爱给了你,它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不小夕,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我有办法可以救活你!真的可以!”他咬紧牙关,转瞬间就做了一个决定。  “东河!听我说。”夕华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脊背上,“你要好好活下去,这世上有太多人需要你了,虽然你表面冰冷,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会帮助他们的!忘了我吧……东河……东河……我爱你……再见了……”  小夕别走!别走……  东河赤手用力砸在墙上,汩汩鲜血立刻汹涌而出,染红了双手。  他猩红的双眼依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她躺在手术床上,脸上却连一丝痛苦都没有,嘴角还带着轻松的笑意,清爽的短发将那张清纯的脸蛋衬托得更加清秀可人。  临安握紧了双拳,心中百味杂陈,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道,“师父,她已经死了!你救不了她了!放弃吧!”  东河被她这一声惊的身子猛然一颤,竟是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那双可怖的眼神倏地投向她,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要对她动手!为什么!”  临安的心在这一刻被他的目光凌迟的满目疮痍,血肉模糊。剧烈撕心的疼痛使得她更加倔强地迎着他的憎恨,“为什么?难道你还能不知道吗?你是释灵师,这世间任何一个将死之人的灵*都在我们的命盘书中,我们与死神签订的契约你忘了吗!释灵师为灵*续命,待寿终正寝,他们心甘情愿将灵*祭祀给我们,我们才能得以生存!释灵师的第一准则,一生只能给同一个灵*续命一次!第二准则,不得与活灵近身相处!难道不知道吗!那人类女孩的寿命早就到了头,你违背准则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续命,还不惜用自己的寿命为她延续生命,这也便罢了,大不了我们多收几个将死之灵,待你吸取了它们的灵*,就能重新恢复力量,可你居然为了她所谓的善心,连吸取灵*都放弃了!你是疯了还是魔怔了?!即便如此也罢了!可你竟然可笑地为她动了凡心!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跟活着的灵*待久了,你的灵*也会被吞噬吗!我们四个人跟着你已有上千年了,我们认你为师父,你说一我们不二,可是你如今犯了傻,你走的是条不归路!我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再放任你了!”  “啪”——  临安的话音刚落,脸上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多想要从那双冰冷的眼睛中看到几分不忍和愧疚,然而那张脸因为极度愤怒而变的嗜血可怖,“所以,你就杀了她?!是不是!临安!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  临安抹去嘴角的血迹,自嘲笑道,“是啊,你待我不薄,我本以为你性格如此,倒也罢了,可没想到,世人皆躲不过情劫,而你也是一样,区区一个凡人,就能将你的心都霸占了!我岂能容忍她!更何况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东河手掌一收,她纤细的脖子就被握在了他手中,“你信不信我此刻就能杀了你?!”  “正因为是你,我做这一切至死不悔!你想杀便杀,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临安情绪激动,越发顶风而上,倔强不屈。  “师父!师姐只是一时冲动,您消消气!给她一次机会吧!”临尤急忙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腿乞求道。  “机会?伤害她的人早就断送了自己的机会!”东河眼中冷酷无情,浑身上下尽是凛凛肃杀之气。  “来啊,你杀了我啊!为了一个本就不该活着的女人,你杀了我啊!不过这丫头也算是懂得知恩图报,也不枉你如此待她!”临安想到她临死前说的话,不禁大笑起来,那笑过于用力,以至于生生逼出了几滴眼泪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河已经忍到极致,若不是其他几个人都极力阻着他,此刻临安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临安那张美丽的脸庞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她要心甘情愿成为你的祭品,让我留她一口气在,等她死在你的刀下,你就能得到永生。”  不同于其他寿终正寝的灵*,若是有灵*心甘情愿牺牲在释灵师的手下,释灵师就会得到永恒的生命,并可永远享用这只灵*的全部力量,直至*飞魄散。  临安的话如一记响雷,在东河地心中猛然炸裂,他摇了摇头,恍然不知自己已松开了手,也不知自己此刻的思绪在何处,脑中只有临安最后那一句话,她要心甘情愿成为你的祭品,让你得到永生……  永生吗!  呵呵……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眼神时而痴迷时儿痛苦,口中喃喃道,“你这是在惩罚我吗!永生是什么你知道吗!你要我永生沉浸在对你的思念中吗!你要我永生痛苦吗!”  临安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瞧着他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  临乱自始至终都算是最淡定的一个,他对这个师妹并无多少好感,更对她的嫉恨心理感到厌恶,他走到东河身边,躬身道,“师父,你忘了,我们释灵师能做的,也不仅仅是续命!”  东河闻声猛然转过身,抓住他的肩膀,眼神中的质疑逐渐变为狂喜,“对!你说的没错!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  临安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她不顾自己浑身散架一样的剧痛,趴伏到东河脚下,声嘶力竭地喊道,“师父!不能用那个办法!违背契约是会遭到天谴的!师父!你不能为了一个凡人触动天怒啊!”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今日我破例留你一命,你我之间自此恩断义绝!”东河阴噬地甩开她,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门。  临安颓然地倒在地上,见临乱从旁走过,便恶狠狠地瞪着他,“临乱!你以为你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  “帮他还是害他,难道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倒是你,我的小师妹,你对师父又有几分爱恨,你做的这一切,又是在帮他还是害他呢?”临乱嗤笑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是爱他!我是爱他的!你们不会懂!我这是在帮他!”  空无一人的廊道上,唯有临安的嘶喊声不断的回响。  三天,九十九具尸体经过焚化后,灵*便从火炉中炼化而出。  东河的手中是一撮夕华的头发,他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就见火炉中咕咕而出的灵*之力齐齐聚涌过来,围绕着那几许头发飞旋了半刻,便于之融合在了一处。  东河嘴角终是绽放出了一丝笑意,“夕华……别怕,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随着那灵*之力的不断聚集,与夕华本体有肉体关联的头发开始逐渐幻化为形体。  而与此同时,窗外突然雷鸣大作,明明是白昼,却已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电闪雷鸣,雨雪交加,一时间,窗外犹如人间炼狱,被天雷击中的建筑物燃烧起熊熊大火,闪电仍是一阵阵划过天际,一次次点亮整个夜空。  东河却仿佛一点不为所动,眼神专注地望着那灵*聚集处逐渐聚拢起的人形。  “东河!你身为释灵师,擅自动用焚灵术重建*魄,已违背与本神之契约,本神要剔除你的灵骨,罚你下十八层火狱,受永生火刑之苦!”死神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直传至东河的耳中。  他冷冷一笑,“我既敢做,就不会怕你!你若真有本事,便亲自下界来战我!”  “东河……”  东河的脸色一变,猛然回过身去,瞧见她正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此刻的喜悦之情难以言喻,他激动地一把抱紧她,一遍遍亲吻着她的眼睛,白癜风早期发病的表现嘴唇,耳畔。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再也不放开你了!”  “东河,你怎么这么傻呢!你这样做,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在一起的。”夕华强忍心中悸动,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傻!我一点都不傻!我反而觉得自己很聪明,我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来救你,这是天意!是天意要让我重新拥有你,管他什么死神,天劫,他们又能奈我何!”  东河牵住她的手,作势就要带她出去,“我带你远离这里,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不走。”夕华浅浅一笑,却是下定决心松开了他的手。“东河,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为何我会知道你是释灵师,又为何我会知道如何让你得到永生,这都是因为……我就是那个曾经与你做了契约的死神。”  东河彻底愣住了,他毫无笑意地扯动了下嘴角,似乎想要强迫自己给出一个笑容来,“小夕,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的一半天*化作死神的本体,另一半命*落入人间投胎历劫。如今我的命*历劫已满,是时候要元神归位了。在此之间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的命*缺少一劫,无法唤醒记忆。所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时候该由我来收拾残局了。”  夕华的眼神中闪烁着令他看不透的光华,这种令他心慌不安的感觉逐渐爬满了整个心房,他顾不上思考,也顾不上为她隐瞒真实身份而愤怒,他只想留住她,仅此而已。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我认定了你,你就不能走!”  “东河,已经晚了,来不及了,我的神识已被唤醒,再也回不去了。”夕华轻轻闭上眼睛,水晶一般的泪珠从空气中带落下来。  “小夕……别走,别丢下我……你不是说过……你只想陪着我吗?那我们现在换一换,换做我……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夕华强忍心中不舍,她望着那张令她迷恋令她痴狂的脸,若是早知有此分离,当初她还会选择遇见吗?  会吧!  她想……  她还是会的。  因为遇见,总是最美的。  “东河,你必须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她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仿佛一根羽毛轻飘飘地飞升起来。“你只需记得,我爱你,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待东河再伸手去抓,早已没了她的身影,就连残存在空气中的发丝,也跟着消散了。  他仰躺在地上,用力地闭上双眼。  夕华,你等着,我一定活得好好的,我一定还能见到你的,一定!  十八年后。  临乱将一张飞往伦敦的机票放在东河的论文旁边,“师父还真是幸运,每次这种出国游历的机会都能轮到你,我和其他几个师弟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东河越发俊逸的脸上携着一抹清淡的笑意,“这种机会,我从来都不会放过。”  临尤愣住,“为什么?”  临乱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死神历来每千年可换任,亦可下凡历劫。看来只有师父知道,她要在哪历劫。”  临尤望着东河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历劫?谁要历劫?师兄,我发现你和师父变得越来越深奥了,你们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正常。”临乱轻笑了声,“你一向很笨,并且反应极端迟钝。”  东河依然是习惯坐在窗口边,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透过窗子去感受那人的味道,而每一次都恰能神奇地感受到她的气息,这一次也不例外,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帅哥,可以换下位吗?”  东河抬眸望着来人,眼中的光泽越发明亮起来,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一边腾开身子,“当然可以。你也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  女孩羞涩地点了点头,“是啊,窗外的景看起来总是那么令人心情愉悦。”  “是呢!的确很令人愉悦……我叫东河。很高兴认识你。”他将手伸了出来。  女孩回眸浅笑,眼神不觉温柔了许多,温暖的蹂夷握上他的手,“你好东河!我叫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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