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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7 21:42:00

                      树蛙阿扎决定结束北漂生活,回老家讨生活。  这只后肢长、吸盘大的树蛙,原本在动漫公司做插画师,因为无法在一线城市落户,加之开支又大,按照老爹的意思,现在阿扎到了结婚的年龄,长期在外漂泊的游子,迟早也要*归故里。  阿扎出生在一所乡村中学里,他有个当校长的老爹,管理着一所经常有学生拖欠学费和打架闹事的农村中学。那时候阿扎年纪小,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个官二代,后来考上高中走进城市,靠,才知道老爹连社区主任都赶不上,这是第一次令他觉得被生活欺骗了,第一次令他觉得理想破碎价值观崩溃。  此刻,阿扎正在县城人才市场寻找工作,他发现县城里没有动漫公司,也没有杂志社,这意味着,根本没有让他画插画的地方。  “哪些职业有意思吗?小伙子,跟着我卖保险吧!”对面,保险公司经理山羊叔叔正理着胡须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相关经验。”阿扎拒绝了山羊叔叔。  阿扎说这句话明显带着愤懑,以前单位招人总是用这句话拒绝求职者,现在阿扎用这句话回绝了用人单位。  带着失落心情的阿扎,孤独地走在泥泞的乡村公路上,一辆大奔咯吱在面前刹了车。  “你也该有坐骑了。”同学鼠兔看着走路的阿扎说道。  “哎,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想什么坐骑?”阿扎回答。  “你看关公,有了赤兔马后,整个人生都上了档次。”鼠兔摘下墨镜,露出一个富二代的笑容。他家里做花木生意,这几年城市绿化建设兴起后,咸鱼翻身,挣了上百万,这可让鼠兔兴奋了,赶紧买了辆四轮坐骑,整天摇晃。  “我那里有辆摩托车,才跑四五年,你拿去先骑着,找工作需要。钱嘛,慢慢还我,我现在不缺那几个钱。”鼠兔开始销货了。  阿扎问道:“多少钱,什么时候还?”  “你可以在我手里按揭嘛,每月给一百,分两年还清,共两千四百如何?看在老同学面子上,我才给你按揭的。”  阿扎作为树蛙,一蹦一跳,确实路上磨磨蹭蹭的,有了二手摩托后,他效率提高很多,走哪里都是风驰电掣的。村里人见了直摇头,说阿扎你是读书读傻了,这种烂摩托,顶多五百块。不过阿扎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喜欢骑车时候掌控方向的感觉。  这只二手摩托每天带着阿扎在县城乱转,今天不知不觉中,将他带到了卡卡西家门口,阿扎看见熟悉的房屋,混沌的脑子才醒悟过来。  家住县城的卡卡西,是只美丽的青蛙,高中毕业后就上班去了,阿扎很多年没见到她了。回忆起高中时光,阿扎眼眶湿润,说起来,阿扎能当插画师,也是拜卡卡西启蒙。  他们的相遇,是阿扎考进了县城中学,作为农村小伙子,当看到县城的时候,阿扎的理想,就是到县城来工作,他觉得,县城真的好发达。  哇,县城中学,女生们不但长得规矩,而且还懂计算机。天,多么高端的产物,阿扎没见过计算机,第一次上计算机课他觉得特牛叉,只要学会了计算机,以后回到乡下,可以在那些失学的同学面前炫耀。  “同学,请问怎么开机?”这是阿扎和她的第一句台词。  “圆的按纽,你没看见怎么?”卡卡西没转头。  阿扎仔细看了她的侧脸,有迷蒙的光影效果,就像电影里特效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卡卡西发现了阿扎盯着自己,扯过脸来:“看什么看,没看过画图吗?”  这句话让阿扎彻底沦陷了,他依稀记得,台词应该是这样:“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卡卡西却将美女改成了画图,说明她的侧重点不是自己的外貌,而是画图,这说明,她不是特在意外貌的女人,不特别在意外貌的女人,一定不是物质型女人。  卡卡西,阿扎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好听,有文化,关键是,卡卡西五官精致,特别是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会说话,偶尔还泪汪汪的像一泓秋水,每次和卡卡西对视,阿扎都觉得自己快被那一泓秋水淹死,难以脱身,欲罢不能。  为了接近卡卡西,阿扎开始学习画图,将卡卡西的每个神态都描摹出来,她喜欢穿着有花斑点的翠绿外衣,喜欢坐在荷叶上,或者跳到树枝上,她的弹跳能力也非常好。不巧的是,这些画被班主任羚羊老师发现了,而且是在上课时候。  “你画的哪位电影明星?”羚羊老师问。  “我画的张曼玉。”阿扎回答。  羚羊老师皱着眉头:“嗯,画得还不错,如果实在考不上大学,你可以考虑当流浪画家。”  班上的同学哄堂大笑,卡卡西羞红了脸,因为她发现阿扎是在画她自己。阿扎也不知道怎么和卡卡西打招呼了,在那个小年纪,这种事情说起来有种朦胧美。  整整一个月,阿扎看见卡卡西就躲。  某天,又是在计算机课上,卡卡西倒是主动坐到了阿扎身边。  “我教你计算机绘图吧!”卡卡西停顿一下,“不要去当流浪画家了,你可以选择做插画师的。”  插画师,这是什么职业?阿扎表示没有听过。  卡卡西告诉他,插画师的工作多半在一线城市,给动漫画场景,或者是画绘本等等,你看看市场上的儿童画册,就是插画师杰作。  “所以,想当插画师,你一定要考到一线城市去哦!”卡卡西鼓励阿扎。  “你也要当插画师吗?”阿扎问。  卡卡西回答:“是的,我也要当插画师。”  阿扎遇见卡卡西后,将理想调整到了一线城市,他觉悟到,之前到县城工作的想法,格局小了点。  2、  高考之后,阿扎考上了西京美术学院,如愿以偿地去了一线城市,而卡卡西却走散了。  “对不起,阿扎,我去不了想去的地方。”卡卡西流泪了。  美丽的姑娘,总是有着错误的人生遭遇,原来卡卡西是个弃婴,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被扔在了街角,捡到她的是一名退休阿姨。卡卡西说,现在养母老了,她得照顾养母。  “那你爹呢?”阿扎问。  “你指亲爹?”卡卡西答道。  阿扎打住了话头,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卡卡西肯定会很受伤,不管亲爹还是干爹,总之能叫爹的,也算是一种缘分。  卡卡西就这样走散了,人海茫茫,阿扎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工作。阿扎曾天真的以为,卡卡西会遇见一个特喜欢她的人,这人非常有钱,有房有车,为人谦虚,知书达理,老爹还是当官的,卡卡西于是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当然这只是想象了,阿扎想着卡卡西飘然的影子,一切变得模糊虚幻。  砰地一声响,摩托车撞在了石头上,阿扎从故事里回到了现实,他转身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心里舒坦了一口气,这情况要是被发现了真丢人。  回到家里,树蛙父亲阴着脸,话说名牌大学毕业、北漂回来建设家乡,竟然找不到工作,整天骑着摩托车乱逛,天之骄子呀,这令父亲简直抬不起头。  “我托人找了关系,你就到殡仪北京专门治疗白癜风医院馆去卖骨灰盒,工资待遇都不错,七八千呢!”父亲点燃一根劣质烟悠然说道。  “骨灰盒?”阿扎睁大了眼睛。  “你又没学到什么技术,至少技术不对市场胃口,现在参加了失业队伍。”父亲回话。  “我大不了再回去。”阿扎有点怒火了。  父亲一下拍桌子了,对着阿扎大骂一通,说这些年阿扎在上面就是漂着,钱没挣着,年龄也大了,继续漂下去家都落不下一个。  可对于卖骨灰盒这种事情,阿扎心里难以接受,这工作太没含金量了,只要脑袋没缺营养元素都能做。早知如此,还不如初中毕业就去呢,说不定现在都几套房子了,自己和家人住一套,剩下的全租给知识青年。  阿扎有时候想,干脆就在父亲学校里当农村教师算了,或许还有记者报道自己,在报纸上写道:“名牌大学生放弃城市优厚待遇,毅然回母校教书育人。”一旦这样报道,他肯定是先进代表。但每次和父亲提到这个问题时,父亲总是摇头,说乡村教师真的太苦了,还不如去卖骨灰盒,你以为卖骨灰盒容易吗?还得走关系才行。  是的,坟地产堪比房地产。  为什么父亲会拒绝自己当人民教师?阿扎没深入问过,或许是父亲太懂里面的苦衷了,三百六十行,每行的饭都不容易吃,每行的碗都不容易端,父亲的衣钵很烫手的。  躺在床上的阿扎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天没亮父亲就被叫醒,说赶紧上班去吧,刚才殡仪馆托人来讲,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前面卖骨灰盒的是个女的,由于心理压力大,跑路了,你小子运气好,捡了活宝,赶紧赶紧……  阿扎收拾了一会儿,骑着二手摩托车往工作地点而去,途中路过了一片油菜花地,他又想起卡卡西曾经在这片菜花地里亲吻了自己,而今时过境迁,而香吻犹在脑海浮现。  阿扎幻想着自己和卡卡西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比如在某个城市,他突然在高级餐厅里遇见她,自己是个成功人士,戴着几万的手表,开着几百万的豪车,而卡卡西当着迎宾,正低头道:“欢迎光临!”。在抬起头的刹那,俩人重逢,面对面,眼对眼,望穿秋水。  阿扎就这样将她从生活的火海中拯救出来。  但是,眼下,阿扎是去卖骨灰盒的路上,他自己都需要拯救。  3、  当阿扎来到殡仪馆的时候,他遇到了人生中的一次奇迹,卡卡西也在殡仪馆里。  “你怎么在这里?”阿扎几乎快要凸出眼球。  “我卖骨灰盒呀!”卡卡西笑了笑,问:“听说你在大城市当插画师呢,怎么回来了?”  “因为这里待遇好,七八千一个月。”阿扎摸着后脑勺说。  卡卡西拍了拍阿扎脑袋,傻瓜,这里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个强大而乐观的心脏,千万不要干这行,真的容易患上抑郁症。  卡卡西看着阿扎,两人互相询问了这些年的状况,原来卡卡西高中毕业后,为了照顾养母,就近找了份工作,就是这里。  “这些年,你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阿扎有点不好意思了。  卡卡西笑道:“自从做了这行,我再没有交过朋友了,大家心里忌讳,甚至和老朋友也不联系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干什么工作。”  阿扎发现,里面到处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骨灰盒,特别恐怖。  “其实你来了真好,我正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卡卡西看着盒子说道,“你看,这些盒子冷冰冰的,缺乏人文情怀。”  卡卡西的意思,将每个盒子画上死者的生平故事,这样的话,既能给死者带来安慰,也会获得亲人们的心理认同。  “你真有创意!”阿扎回答。  卡卡西笑道:“墓地的价格我们决定不了,骨灰盒的价格我们决定不了,但是不论高低贵贱,我们都要给他们画生平故事,这也许是我们在尘世间唯一能做的公平事儿了。”  卡卡西说得对,每个盒子装得都是真金白银,连最普通的盒子毛利润都在百分之五十到七十之间,更别说那些金丝楠木高端产品了,骨灰盒是创收的主打项目,这让卡卡西内心难以接受,在每个生命结束的时候,都会被捞上一把。  “也许,让死者堂堂正正地走,也是我们的功德。”卡卡西说。  阿扎听完卡卡西的表述,觉得卡卡西依然善良,在她的带领下,阿扎将所有的压抑都倾注在这些画中,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阿扎听到了上百个死亡故事,每次心情都特别沉重,最难过的是一名乡村教师,这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父亲,他画着教师和学生的故事,在那一瞬间,阿扎流泪了,他意识到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就是父亲在一天天衰老。  “怎么了?”卡卡西看着流泪的阿扎问。  阿扎回答画着死者的生平,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卡卡西安慰阿扎,刚开始都是这样,很容易被带情绪,见太多了就习惯了。她说起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是给死者穿寿衣,当拉开袋子那刻,她惊呆了,里面是被肢解的碎尸,满袋是血,呼啦溅到地上。  那是个可怜的女大学生,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却被人肢解了,她看着死者亲人崩溃在现场……  说到此处,卡卡西沉默着,许久才回过神来:“生老病死并非人力可以改变,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吧?否则死者如何安息呢?”  阿扎点头,觉得卡卡西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话语里越来越有深度了。  春去秋来,他们的骨灰盒得到了广泛的认可。  这天,狐狸先生找到了卡卡西,在桌子上扔出了一皮箱的钞票:“长话短说,我是投资行业的老板,我想把你们的骨灰盒当做文创产品孵化,初步投资三千万,只要做得好,我们还可融资进来。”  卡卡西问:“那这皮箱的钱是什么意思?”中科白癜风暖心公益活动  狐狸先生回答:“见面礼喽!”  卡卡西回答:“我们这些都是自愿画的,我们只是在殡仪馆上班,属于普通职员。”  狐狸嗅到一丝气息,说那你们干脆辞职吧,上我那里去,我专门设立个部门,所有的骨灰盒业务,统统交给你们经手。  卡卡西冷笑道:“如果是为了钱的话,我们就不会这么做了。”  卡卡西不但拒绝了狐狸先生,还拒绝了加盟商、收藏家等等,她始终觉得,这种事情,用资本运作的方式,在道德层面上是说不过去的。  就这样,阿扎在殡仪馆一干就是三年,他已经熟悉整个流程。这天,卡卡西的养母走了,天空一直下着小雨。  老人家走的时候,双眼闭得紧紧的,一脸的安详,卡卡西安静地给养母化妆入殓,而阿扎在旁边,仿佛看见卡卡西小时候,养母在街角将她捡起来,那一幕萦绕在眼前,忽隐忽现。  阿扎将这一幕画了下来。  看着这幅画,卡卡西终于控制不住了,嚎啕起来。  阿扎上前擦去卡卡西的泪水,对着骨灰盒说:“妈妈,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卡卡西的。”  卡卡西听到这句话,更加控住不住情绪,啜泣着:“妈妈生前就很爱我,走后一定会保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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