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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7 21:34:00

                      世人皆知林家有女,性子单纯,容貌绝佳。与季阳江氏少爷江洺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不,近日就传出两家的婚讯来。这可真是天作之合。晋安城内,对此事有谁不津津乐道?    茶馆内    “听闻婚礼定在了二月十七这一天?”有客人拈着花生往嘴里扔。    “这可是是个好日子啊,宜嫁娶!”有人搭话。    “听说这江家送的聘礼都堆满了一屋子,挤得人都落不下脚!”    “那是,江家可是数一数二的财主。再说了,娶这么个天仙,出点钱怎么了?换你,你不乐意?”    茶馆内哄堂大笑开来……    二月十六夜,林府,天上白玉圆盘,月光透过小窗,隐隐约约给了屋内带来一丝亮光。    林锦衣坐在床边,身旁放着明日要穿的嫁衣,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不远处那盏不时微微颤抖一下、忽明忽暗的油灯。    “咚咚。”    传来两声敲门声,过了一会儿再敲一下,而后又是三声长些的敲门声。    林锦衣嘴唇微微颤动,“哥哥。”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一袭白衣月色里不甚清楚。月光从门外洒入,似是踏着月光而来。    男子眼眶有些湿红,也不走近,就背对着她落坐在房中间的桌子旁。手微微有些颤栗,拿出一个瓷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心中冰凉。    好半晌,才开口:“明日就是大婚了,听说江洺溪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他会好好待你的。”    没有应答,他便一个人自说自话。“父亲说,你是我们三兄妹中最最聪慧过人的一个了。”    他扯开嘴角苦笑一声,“若是你愿意,指不定日后林家的继承人会是谁呢。”林锦浔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的嫉妒,觉得有些失态,稍稍吸了口气,“凭你的智慧,想得到江洺溪的宠爱,富足无忧地过一生当是不难。”    他捏了捏手里的茶杯,有些哽咽,“祝你……夫妻和睦,幸福安康……明日,我就不送你了。”    门外冬夜的寒风吹过,一片瑟缩。大半杯冷茶喝下,林锦浔自己心里都觉得有些寒冷。    他放下杯子,下颚有些颤抖,“朱姨……去了。你,节哀。”    身后的朱钗突然发出一声碰撞的响声,而后又无声了。    很久很久以后,林锦浔的腿都被门外吹来的风吹得有些僵冷了。    声音有些无力,“你不是说,我最最聪明了么?我怎么,就护不住她呢。”    无人应答,隐约听见几声风过树叶的窸窣作响。而林锦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五更天不亮,伺候的丫鬟们就起来准备了。林锦衣坐了一宿,手脚都有些僵硬了。一阵摆布,红衣加身,珠翠摇晃。林锦衣看见铜镜中的自己都有些恍惚。    容貌无双又如何,聪慧过人又如何,再怎么样也还是保不住你,你连看一眼我出嫁的机会都没有。她攥紧了手,有的指甲都被攥得翻了盖。    皮鼓喧嚣响,铜锣震天鸣。红妆美人嫁,十里送东门。林锦衣坐在轿中听着外边的喧闹声。    “林家家主夫妻和睦,孕有二子一女。个个是人中龙凤,容貌无双,真是惹人艳羡不已。”路边看热闹的人忍不住议论。    “可不是,只可惜夫人命短,生下小女儿就去世了,倒是憾事一桩啊。不过,如今最小的女儿也觅得佳婿,想来林夫人在天上也能安心了。”有人感慨。    “哎哎——不过,我可听说,这林家的小姐不是林夫人亲生的,好像是个妾生子。”有人偷偷抖露道。    “真的假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质疑,“你该不会是嫉妒人家嫁得好,给人泼脏水吧!”    “去去去——我嫉妒一个女人做什么!”那透露秘密的男子也有些没底气,“我也是瞎听说的,许是假的吧。”    ……    昭和十五年出了一桩大事。独霸晋安城的富贾林氏的产业居然在一夕之间全部叫人收购了。而收购的幕后人身份神秘得很,据说叫江林,可是谁也没见过他,尚不知是男是女。    林家父子三人在厅堂里聚着直叹气。    “查出来了吗?”林父边咳嗽边问,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自三年之后更是加重了,每日都是靠药石吊着生命。林锦浔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又怕再给父亲平添怒气,只能小声回答:“还没。只白癜风疗效查到幕后的人好像叫江林。”    林家二少林锦萧坐在父亲的右手边,“官府那边的人也找了,可是丝毫不肯透露,看来对方的背景比我们还深。小妹……小妹那儿也去信了,还是没有回音。”    自三年前林锦衣嫁去季阳江氏,和林家就少有联系了,除去三朝回门之后再没回来过,写信去请也是百般推辞。而江洺溪掌权之后,对林家也远不如从前亲近了,生生把这场联姻变成了一个笑话。    虽说偶尔能听见江氏夫妇夫妻和睦的消息传来,但是,如今的林家和江家到底是结好还是结仇结怨,谁也说不清。    林父摆摆手,“不必查了。我早就该猜到了。”    “父亲……”林锦浔有些担忧。    林父抬手制止住了他的话,“既然保不住了,就算了吧。日后,你们自作打算吧。”林父喘着粗气,“她该回来了。”    林父醒来的时候,床边就坐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女子,面带浓妆,在吹凉手中的苦药。    林父颤颤地开口:“你回来了。”    林锦衣放下手中的碗,把他扶起来靠坐在枕头上,又端起药碗,喂了一调羹药在他嘴边,“先吃了药再说吧。”    父女俩活像是两尊不言语的机器一样,你一来我一往的,在沉默中把那碗药吃完了。    林锦衣放下空碗,拿起手帕给他擦嘴,看着这张面*肌瘦,皱得像是老苦瓜似的脸,心中一阵叹息。“这几年,老了不少。”    林父拨开她的手,“那个什么江林是你吧。”    林锦衣看着沾了药渍被浸*了的手帕,笑了,道:“我嫁给江洺溪,冠夫姓,有什么不对吗?”江林锦衣听起来不算太拗口。    “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父一把攥住她的手。    林锦衣看着被攥着的手,到底是老了,以前抓一下都是一条青紫,现在跟挠痒痒似的。“生意场上,能者居之。我可都是正当手段买下的你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买清溪园!你明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林父按压不住体内的怒火。    林锦衣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皮笑肉不笑,道:“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你最心爱的夫人的故居,我怎么会忘呢,我正准备把那改建一下呢。”林锦衣给他扯了扯被子,“给我娘立个衣冠冢。”    “你!——”林父一下就气血攻心,身体颤抖,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横手扫开了旁边的药碗,“哐啷”一声碎地响。    门外守着的两个人听见响声,立马就进来了    “怎么回事?”林锦浔连忙赶过去扶住父亲。    “小妹,你不是说要和爹好好聊聊叙叙旧吗?这是怎么了?”林锦萧先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林锦衣站起身,抻了抻衣裳的褶皱,无所谓道:“可不是叙旧吗?不过是告诉他,要把清溪园改成我娘的衣冠冢,他就生气了。”    “清溪园?你……你是江林?”林锦萧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林锦衣浅笑,看着自己的二哥,微微俯身,“江林氏锦衣,见过哥哥。”    林锦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喊:“为什么啊!清溪园,清溪园……那可是……”    林锦衣被他捏疼了,这父子俩怎么都喜欢抓一个地方,挣扎无效,放弃。    林锦衣对着他巧笑嫣然,“说来还要多亏了二哥,要不是你有雄才大略,看中了西北那块地的发展,砸了那么多钱进去,掏空林家,我也不可能低价买到这么多这么好的产业啊!尤其是这清溪园,真是上好的园子,风景秀丽宜养人,用来改建墓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你……设计骗我的!他们都是你的人!”    若不是遭人哄骗,他也不会为了让父亲高看自己一眼,私自动用家里的储备金去买块破地,导致家里的产业资金链断裂,周转不来,可那地却是块无人的荒地,根本产不出东西来。    父兄得知之后,责备也无益,只能变卖家产,如今只剩下这宅子了。一开始有人接手产业还以为是找到了好的买家,解了燃眉之急。可是等到反应过来却发现所有的产业都进了一个人的口袋,这才知道是中计了。    “哥哥,何须动怒!如今问题解决了不是好事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清溪园……清溪园也是你娘生活过的地方啊!”林锦萧看着这个陌生的人,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保住园子。    “你住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林锦衣一点就燃,又平复平复自己的心绪,压住火气,“就是因为我娘生活过,我更要把那儿改成我娘的墓地了。”    林锦衣抽出手,转身看着透不过气的父亲,扯出两抹笑,弯腰给他抹平被子,“从小到大你就偏心,只喜欢哥哥们,我也就忍了。你不喜欢我出风头,不喜欢我娘,我都认了。可你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她!”    林锦衣压不住心中的委屈,她等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是为了今天。    “你看看你,我娘伺候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我娘没了,现在连站起来的能耐都没有了,多可怜啊。”    林父长咳两声,好不容易接上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林锦衣,一滴泪掉在了林锦浔给他顺气的手上,“你……”    林锦衣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摸了摸眼角的湿润,“我都答应你嫁给江洺溪了,你为什么就不能饶她一命呢,她就是想看着我出嫁而已。”声音有些抖,林锦衣竭力维持着自己江家夫人的体面。    “别说了,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出去!”林锦浔看父亲气得如此难受,开口赶人。    “我凭什么出去,林锦萧涉嫌贿赂官员,遭人状告,只怕不久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吧,宅子也得变卖了,不然在牢里过不下去啊。不过,如今这晋安城里,除了我也没人敢接手这宅子了吧。”    “你——你诬陷我!”林锦萧自己也被吓到了。    “是不是诬陷,你自己清楚,不然你是怎么拿到那块地的呢!”林锦衣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这个愚蠢的二哥。看着他惊慌,看着他失措,真是有趣。    一听林锦萧的话,林父便知情况属实,她是铁了心要搞垮林家,如今连孩子都保不住了,气得林父瞪圆了眼。    林锦衣瞧着他这幅怒目圆视的样子,觉得过瘾极了。“我就是要让你心爱的女人给我娘做小,我娘活着伺候了她一辈子,我就让她死了去伺候我娘一辈子!我还要让你也尝尝家破人亡,亲人背离的感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过瘾!”    而林父一口气噎着,没喘上来,真就这么瞪着眼去了。    “爹,爹……”林锦浔发现父亲不动了,一探手,没气了。他纵横商场一生,如今就这么死不瞑目了。林锦浔颤巍巍地给自己的父亲合上眼,泪一下就掉到了手上,没出声。    林锦萧也顾不得其他了,抱着父亲的尸体就放声痛哭起来。    房内哭声传来,本是外人的江洺溪不想打扰他们亲人之间的对话,但听此哭声,当是出事了,便进去一探究竟。一进房间便看见,林家兄弟抱着父亲的身体痛哭,而自己的妻子被震惊得傻站在原地。他上前搂住自己的妻子,安慰道:“别怕。”    又看着自己哭得毫无形象的两个大舅子,悲伤道:“节哀。”    林锦浔听见了他的声音,转头看他,像是反应过什么来了一样,突然之间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放声大笑。泪不停,笑声也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停不下来……    就连痛哭的林锦萧也被他惊到了。看着哥哥放下父亲的身体,他扯了扯哥哥的衣摆,“哥……”    林锦浔根本不搭理他,直愣愣地走到江洺溪面前,看着自己的妹妹,讽笑两声,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娘为什么会死吗?父亲不说,锦萧不知道,那就我来告诉你。”    林锦衣看着有些疯魔的哥哥,“你什么意思?”    林锦浔冷笑一声,“你这么聪明,算计了我们一家,怎么就没猜到朱姨的死可能会有隐情呢。”    看着被江洺溪圈紧护着的妹妹。你不仁,我就不义好了。    “你不是一直以为是朱姨照顾父亲的时候打碎了我母亲送给父亲的鼻烟壶被*打,不许请人医治病死的吗?呵呵……我告诉你,不是!”他讥笑两声,报错了仇,被杀母仇人抱在怀里的你才更可怜可笑吧!    “你知道为什么朱姨在你出嫁之前非死不可吗?因为你是个妾生子,因为她只要活着,你就永远摆脱不白癜风能否治好了这个身份,这个身份的你……!”    林锦浔拔高音量,可是看着江洺溪捏紧锦衣肩膀的手,看着锦衣完完全全躲在他怀里,依靠着他,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的模样,那是他从前无论如何都不曾见过的。他突然停了下来,看见江洺溪冷冰冰的双眼。他这是在做什么,兄妹之间自相残杀吗?    捏紧手,小臂上青筋暴露,哽咽了半响,又把话咽了下去,吞了口口水,“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容得下。我怎么会允许我娘的丫鬟,一个妾爬到我娘头上去!更不可能容许一个妾生的庶出女风光大嫁!你娘……该死!”    “啪”的一个耳光声,响亮了整个屋内。    “所以,你就可以除去我娘!我娘的命就不是命嘛!林锦浔!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林锦衣婆娑了眼,哭着喊:“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给我娘偿命!”    林锦浔看着她夫妻二人,良久,冷哼一声,“尽管来好了。”回身去照看父亲的尸体了。    林锦衣哭着就跑了,在这林家,除去母亲只有大哥对她好。她一直都是把他当真正的亲人的,就是这一连串的算计她也未伤他分毫,可他却是杀害自己母亲的真凶,她不能接受这一切,不能!    “锦萧,你去帮父亲准备后事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会儿。”    “是。”    江洺溪看着房内仅剩两人,听林锦浔把林锦萧支开就知道他有话说,将房门上。“你……都知道了。”    “我去看朱姨那晚,房内有人,就没进去。听见也有一个人说了一声‘节哀’,后来父亲带着人出来之后,我再去看,朱姨已经去了。”林锦浔也不回头,就是专心地给父亲整理遗容,“那个人是你吧。”    “是。”    “我本来也以为是父亲容不下犯了错的朱姨,可是直到听见你方才那声‘节哀’,我才反应过来,再怎么容不下也是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一个死物怎么比得过活人珍贵。朱姨的死,是因为你吧。”    “是。”    “祠堂里,朱姨的牌位是个无字牌位,她虽然是个妾可不至于连个牌位都没资格,也是因为你。”    “是。”    “因为身份。”    “是。”江洺溪把过去的事都说了出来。    “七年前,我见过锦衣一面,对她一见钟情。想娶她,可是她的身份难以被江家所容纳。名义上她虽然是养在林夫人身边的孩子,但只要有心人一查,什么都瞒不住。”    “这三年,她就是有林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在江家也不好过。我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是个庶出的孩子,她该怎么面对江家那群豺狼虎豹。而锦衣嫁给我之后再不用受人轻视。所以,我求娶之前,私下见了她母亲一面,想让她帮帮我。只是……”    “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她明知那鼻烟壶是重要之物还失手打碎,之后自请受罚,不让任何人医治。她死之前说有话对我说,我才随了你父亲来见她最后一面,可是她交代了几句要我照顾好锦衣后,撑不住就去了。”    原来如此。    林锦浔看着自己父亲有些僵硬的表情,心想:你也知道吧,真是煞费苦心。    “替我保住锦萧。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会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锦衣报了仇也不会再折腾,她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好好待她。”    “好。”保住一个林锦萧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锦衣没想对他赶尽杀绝。    话落,林锦浔就自缢在房里,躺在了父亲身旁,沾了血的匕首掉在地上,染脏了地毯。那是他送给他们兄妹三人的礼物,各有一把。    父亲,这个秘密我守住了。    他闭上眼。这么多人,总要有一个人是幸福的吧。    林锦衣背顺着房门滑下来,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地哭了。手里是从前哥哥送给她的匕首。她在从前的房间找到了这把匕首,想用这把匕首亲手杀了他,给母亲报仇,一刀两断。    江洺溪叹了口气,打开门,叫下人来收拾这副残局。    林锦衣听见动静早就躲在了屋后,握紧匕首,也不敢出声,只能疯狂流泪。    无人问我愿不愿,都只道我该不该。    你们都替我安排好了所谓的好生活,我又该如何?哥哥,我再能不能抱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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