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故事集》是一本由周云蓬著作,磨铁·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页数:24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笨故事集》读后感(一):欲望以及向死之心 看书,有时候先要看序,还有推荐语什么的。《笨故事集》这一本,还没看正文呢,我先生气上了。原因是,看完序言和封底的推荐,总觉得周云蓬的朋友们并不太喜欢他,也并没有认为他写得很好。再看书里头的故事,恰好是我极其喜欢的那种类型。无论是情节还是情绪,都是我爱读的。那些消解不掉的欲望,以及蓬勃的向死之心,活下来的这些日子,说不清是认真,还是无奈。这样的故事,就是我认为的最真实。 我从躺到沙发上开始,一直看到凌晨三点多。因为心里存着不服气,第二天我又看了一遍书。不服气的是,他那么希望朋友们给他写序写推荐,还是有人拒绝。虽然拒绝的原因也说得通,我还是伤心,简直比我自己被拒绝还要难受。 其实我根本不认识周云蓬,他的歌听得也少,只是那一句“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是我好几年的QQ签名。这一点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也不像赞美。可是我真的喜欢这句,无以表达,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证明给谁看也不清楚。 他的书,只看过这一本。这样浅的交情,我就为他打抱不平。可能是他的故事骗了我,让我觉得他喜欢万物,却厌倦万事。觉得他无论怎么回避,都逃不掉自己。他的念头,全都无始无终,但是瞬间的情绪抓得那么牢,跟捏住了心脏一样,酸胀发疼。每一个他,都小心翼翼对待他人,从不进攻,也不防守,给什么,就要什么,挑都不挑一下。
白癜风资讯网对于每一个故事的结尾,我都有着很大的包容心,怎么样都可以解释,没有烂尾一说。因为过日子本身就是如此,生生死死,不了了之。 唯一我认为可以改进的是,18个故事有点多。看到《无人》时,我就很累了,承受不了再多的人和事。要是到这里停止,悲伤就恰好。再多一点,我就要哭了。而且,此时,还没到最黑暗的时刻,最明亮的那一天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 我很容易被影响,这些人和事,始终盘旋不走,总想着生死爱恨相关的事情。 这样被故事氛围控制的时间,差不多一个星期。我走出来之后,开始有了另外的角度,我质问自己:“你瞎想啥呢。人家那么会唱歌,每一张专辑封面都那么好看。还有那么多巡演。写那么多书,仅仅因为朋友不给他写序,我就替人家难过。他一定还有很多好朋友想写序写不上呢。你同情别人的样子,真像个傻瓜。”他的一点不圆满,也许恰好是他的保护。从担忧到释然,是我读完整本书的心理过程。 我不打算再看了。我与这个作者,如果一定要有一些联系,一首歌,一本书,作为此生的全部,足够了。 《笨故事集》读后感(二):周云蓬不笨的故事 我想周云蓬应该算是当代歌坛最著名的斜杠中年。 首先他是候鸟型民谣艺人,夏天在北方唱,春秋去海边,当然最近几年更多的时候可能生活在与世无争的大理。他也是作家,早就在《南方都市报》开设 “首如飞蓬”的专栏,在《笨故事集》之前,就出版过4本正式书籍以及微博秒语无数。同时,他还是诗人,据说他人生第一笔稿费就是因为写了一首诗。其次,他还是一个盲人,因此天然拥有了与众不同的观测世界的方式,当然在很多时候,人们会因为他丰富的生活体验,而忽视这重要又不重要的一点。 《笨故事集》是周云蓬的首次小说集,很难用简练了词语来概括这18个“藕断丝连”的故事,尽管故事和人物并不相关,但隐隐觉得那不过是同一个主角跌宕起伏生活中的不同侧面,它们短小精悍,没有复杂的故事解构,语言却纯熟自由,无处不散发着惊人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像一首及其轻快的民谣,用化骨绵掌般的力量感染你。 比如,老狼就在微博上发表了这本书的读后感,“顺,好看,某节看哭了。”而在我看来,这本书充满了对生活的戏谑,用一双盲眼,解构了我们看惯了的看腻了的生活。甚至有的时候觉得,是不是正是由于看不见,才彻底虚化了现实和想象力之间的高墙。 《敬亭山》中,主人公只身前往敬亭山与茶室女主人小晴相识,高山之上人烟罕至,拉近了人和人的距离,催生了似有若无的感情,白天主人公和小晴谈天喝茶相安无事,而到了夜晚似乎梦的效应使他们在一起解渴取暖,直到现实的疼痛把他叫醒。 《少年往事》中,15岁的盲人少年在盲人学校中偷偷摸进了女厕所,在贫瘠的环境中,看一位少年如何处理日渐膨胀的性欲望。 这些故事里最有意思的要数《养老院》,这座想象力建起的养老院,有一群我们熟悉的名字:李志、左小祖咒、小河、张玮玮和莫西子诗,够热闹的吧?然后这些人成天戏谑死亡,玩“举行葬礼”的游戏,每一位都是不让人省心的老顽童,把死神不当回事。 在这些故事里,一方面觉得周云蓬对生活和姑娘热爱并依赖,另一方面,又觉得他随时可以从和姑娘的亲密关系中抽离出来。然后回到自己遗世而独立的某个境界里,或者,一心赴死这也有可能。 就像为本书写序的诗人余秀华所说,在这本书中,我看到了一个人留在人间的随时断裂的蛛丝马迹。 总之,这不是一本反套路的小说,就和周云蓬反套路的音乐差不多,但似乎语言比音乐更直白。 周云蓬说,地球是颗包治百病的大药丸,吃完,包好。而读完这本书,就像是在周云蓬有趣的脑内世界周游,那些偶尔隐隐作痛的亚健康病症,似乎也通过这些奇情的小故事慢慢复位了。 《笨故事集》读后感(三):说自己笨的人都不笨 文/*** 老周,周云蓬写小说了。新近出版了小说集《笨故事集》。 说别人笨,我信。说老周笨,打死你,我都不信。 虽说老周从九岁起,就是个盲童。但活过的人生,却比明眼人还明亮。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15岁弹吉他,19岁上大学,21岁写诗,24岁做为流浪歌手去漂泊。网络上流行的老周履历,的确这样记录了他的“斜杠”人生。再配上顶着黑毡帽、戴着黑墨镜,长发披肩,怀里搂把吉他的照片,老周,那简直就是黑夜里冉冉升起的最亮的那颗星! 凡事就怕“但是”二字。老周真的如我们想象般明媚快乐吗?或许,在这本短篇小说集里,我们对老周的思想活动能有些掌握。本书收录了十八个短篇,题材纵横上下五千年。包括击筑刺秦的高渐离,李白独坐的敬亭山,浪荡无锡的音乐家阿炳,还有那个半真半假的,预示未来的《养老院》。这些故事中间,裹夹的是老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无论是在《少年心事》、《远望当归》还是《笨故事》里,我们都能窥见老周孤独而坚定的身影,婆娑其中。 老周写孤独太迷人了。相比之下,我们平日里到处诉说的那些孤独,简直就是无病呻吟的铁证。老周写《无人》,与众不同。他甚至可以写,“我放慢脚步,耳听,鼻子嗅,棍子戳,全身心地雷达搜索……”我们的孤独都是镶嵌在内心里,可老周的孤独却是由心向外扩散的。就像传染病,不稍一会儿,台阶、小馆、灌木、泥土都染上了孤独。热闹里的孤独才是真孤独。然而,用声响对抗孤独,大概算是老周的独门武功。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张楚的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生命象鲜花一样绽开,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没有选择,我们都必须恋爱。”我们是因为怕孤独才恋爱,还是怕可耻才恋爱?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但若说到老周,我觉得答案可能是后者。看老周走过的人生路,他是个不幸而未被不幸打败的人。对,他对自己有许多期待。正如他为电影《神探亨特张》写的主题曲《沉默呼吸如谜》,“沉默如鱼的呼吸,沉默如石的呼吸,沉默如睡的呼吸,沉默如谜的呼吸。”谜,就意味着可能性,意味着希望。 不知道,书中《京都寻梦》所写的,算不算老周对自己恋爱的期许,“千山万水地寻找老师学习演奏三味线,出人头地后找个好老婆,这些愿望只需变成一只鸟就能实现了。”虽然,老周的故事里到处都在写姑娘。有萍水相逢的,有两情相悦的,有耍弄心眼的,也有无疾而终的,但老周与她们,始终都有一种距离感。距离产生美,恐怕这就是老周的爱情观。因而,老周的所有故事里,除了他自己,没写过小孩。 再好的故事也有结束的时候。老周在后记里说自己生病了。四十六岁的老周开始养生了。也就是七年前,我还为老周的散文集《绿皮火车》写过评。我说,老周眼里的黑暗是透明的,真是羡慕他一路旅行一路歌。可这会儿,他说他成了脑血栓患者,正要去打败病魔。好在,老周有东北硬汉的性格,一个从低处起飞的人,还有什么输不起呢?他又重新踏上了唱游之路。他希望自己七十多岁时,还能像小青年一样飙琴,还能在舞台上蹦跳如昨。 最后,老周引用了尼采的话做为结束语,“凡不能杀死你的,终使你更强大”。将生命理解得如此透彻的人,他说他的故事都很笨拙,你信么? 媒体约稿,谢绝转载 《笨故事集》读后感(四):周云蓬:独坐黑暗里 周云蓬找了桑格格和张玮玮为新书作序,他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二人讲故事好听,“我先夸夸他们,让他们不好意思不写”。但是张玮玮没有回应,桑格格也谢绝了,因为这本书有大量和性有关的故事,恰好碰到她的盲区。 最后找来余秀华救场,字里行间又把他小小地损了一番,而老周居然把整个过程都写进了书里,心酸中又透露着一丝好笑,这大概是周云蓬一贯的坦荡风趣。 【】性,是生而为人的大喜悦 桑格格提到的大量和性有关的内容,几乎出现前半本每个故事里。 《敬亭山》写夜里睡在无人的茶室里做关于女主人“小晴”的桃色春梦,最后终于得手春风一度;《少年心事》写在地震时勃起的十五岁少年疯狂地寻找女厕所发泄欲望;《飞行故事》与机场地勤姑娘一路聊音乐聊小说,“我更想躺在床上和你说话”;《沙溪》写在大理偶遇文艺女青年,聊人生聊理想,次日酒醉醒来断片不记得和小姑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回忆学生生代借着课程练习推拿,放在初恋膝盖上的伞不由地向上,向上,再向上……《笨故事》写婚后和小保姆偷偷解锁更多姿势… 主人公对每一个遇见的姑娘好像都充满性幻想,都在呼喊“给我一个能抱在怀里的姑娘”,一度令人怀疑作者会不会是冯唐或张贤亮,需要翻回扉页一再确认,人到中年的老周,突然不加掩饰地写性和欲望。 娴熟的小说家们一般会先写爱情,然后不管发生在高粱地还是野炕头都水到渠成了。上来就写“吴妈我要和你困觉”,这谁受得了。但周云蓬才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就算被批评油腻又如何,他不用任何技巧修饰和美化欲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称得上“笨故事”,老老实实地讲述,直抒胸臆却近乎赤裸:“性是生而为人的大喜悦……如果人生没有性欢乐,那我觉得比双目失明更恐怖……连猪也有交配的需要。” 02年史铁生在《病隙碎笔》花了很多笔墨写残疾人的性和爱,写残疾最根本的困苦是渴望爱情而不得,有时连自己都觉得一片真情是对他人的坑害。残疾人的爱情总是遭受世俗的歧视,所有人都在公开怀疑又隐秘地判决:他们不行。 而在周云蓬的故事里,盲人的爱情所遭受的歧视并没有什么两样。《敬亭山》写一个吹拉弹唱的盲艺人爱上了盲姑娘,被村人嘲笑,下定决心相约私奔,以为悄悄去远方就可以远离此地的非议,却走进了村人早已设好的圈套,全村男女老少埋伏许久,终于等到期待的剧情,笑得满地打滚。《远望当归》写和半盲的姑娘晚上约会,被门房老头跟踪举报。等待他们的命运同样是迫于压力强行分开。 要读完全书才会发现,周云蓬写的其实是视障群体的性苦闷和性焦虑,欲望横生又坦荡真诚,但世人不太关心。他看不见,却俯瞰人间,而傲慢又怀有偏见的“正常人”只愿意隔岸观火。 【】死,是人生最后一桩大事情 浓墨重彩地写完了性和欲望,周云蓬另一半笔墨用来思考生死。五十岁,身体每况愈下,16年甚至突发中风。当一个人独坐黑暗里,开始追忆往事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老了。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人生的秋天,无边落木,纷纷旧事,都到眼前来。 《立遗嘱》写得洒脱有趣,我特别喜欢。人生在世,有时不免思考身后事,不得不提笔写遗嘱。面对死亡,总有些惶惶然,但写好遗嘱后突然有种慨然赴死的莫名从容,死又何惧,我可都准备好了,一切尽在掌握中,不过是奔赴另一处未知的旅途。想那猪八戒西天取经每每遇敌,装模作样打两下,就嚷嚷着分行李回高老庄。而这次终极旅途轻装简行,你登机后(老周不说死只说登机),连行李都可以分给大师兄小师弟和各路神仙妖怪,他们天降横财纷纷怀念一个又酷又慷慨的朋友。如此盛况,好想再回人间看看。 然而时移世易,发现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写进遗嘱托孤,有些人不配接手心爱之物,只能恨恨地删掉,哼,所托非人。后来的人生里也会有倾盖之交,必须把他们也加进去。这些人啊,在你的世界里来来去去进进出出,根本不知道改遗嘱多么不容易。一份遗嘱好改,痛苦的是还有CDEF盘的备份,还有英法德意日版本也要更新,太可恶了。 《养老院》葬礼热闹躁动仿佛婚礼现场,《傻瓜 OK》要做个好人以便辞世后得到人们的怀念,《远望当归》希望体面地死,不要那么无趣,而到了《立遗嘱》只给人间留下一行字:我死了,啥都不管了,宝贝儿,随便吧。 周云蓬自述在天命之年老老实实讲点故事,但这本书其实一点也不老实,简直横冲直撞无所顾忌,既不讳言性,也不回避死。至于读者怎么看,随便吧。独坐黑暗里 《笨故事集》读后感(五):歌者夜行,别来有恙:解开你的红肚带,洒一床雪花白 文/宝木笑 云蓬好酒,别来有恙。2019年6月30日,周云蓬突发中风,检查结果是多发性脑血栓,那一年周云蓬46岁。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这个,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病来了,山倒了”。然而,这位中国民谣界最会写诗的人,以及中国诗歌界最会唱歌的人,依然保留着东北人特有的幽默还有他惯有的自嘲。周云蓬在新书《笨故事集》的后记《别来有恙》里说:“……我跟导盲犬熊熊一起训练的快乐时光终止了。熊熊之前几天就总长吁短叹的,当时我很惊奇,发觉狗原来还会叹气,也许它以动物的敏感早已预知,日子快到头了……”周云蓬和导盲犬熊熊 周云蓬是真爱酒,2008年作家绿妖在《读库》发表了那篇著名的长篇访谈《歌者夜行》,就屡次提到老周的酒瘾:“他的演出在七点钟,六点四十上台调音。他背着用惯的旧琴,一把古典吉他,琴盒里塞着一瓶酒。或许待会儿到台上,酒和音乐会像上螺丝一丝一丝越上越紧,最终紧紧把情绪和技巧咬合在一起,把他的情绪和台下观众的情绪都咬合在一起。那酒是从超市买的十八块钱的张裕VS金奖白兰地,‘很难喝’,下舞台后他说。那时他已经喝了350毫升的三分之一。”熟悉老周的人都知道,他很喜欢“整点儿”,聚会时候要“整点儿”,演出前要“整点儿”,高兴了要“整点儿”,思考时还要“整点儿”……总之,老周身上带着东北老工业区70后一代特有的“糙”和“腻”,这是一种离远了看挺燥人,但离近了就很有杀伤力的一种男人味儿。写完《歌者夜行》不久,绿妖和老周就在一起了……2019年,周云蓬和绿妖还是分手了,绿妖说:“多谢,圆满。” 还记得第一次听周云蓬的歌,不知哪里来的一张《沉默如谜的呼吸》,不知哪里飘来清亮和低沉混摇的嗓音。“有一个孩子,九岁时失明,常年生活在盲人影院,从早到晚听着那些电影,听不懂地方靠想象来补充。他想象自己学会了弹琴,学会了唱歌,还能写诗。背着吉他走遍了四方,在街头卖艺,在酒吧弹唱。他去了上海苏州杭州南京长沙还有昆明,腾格里的沙漠阿拉善的戈壁那曲草原和拉萨圣城。他爱过一个姑娘,但姑娘不爱他,他恨过一个姑娘,那姑娘也恨他。他整夜整夜地喝酒,朗诵着号叫。”一曲自传性质的《盲人影院》,让人听得心颤,最混不吝的顽主也莫名其妙地因此自伤身世。老周啊老周,你吧,哪儿都好,就是总让人陪着你一起揪心。 老周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但百分百是一个丰富的人。生活那个王八蛋在老周那里貌似醉眼迷离地蜷伏着,内里却暗流涌动酝酿着各种可能。就好像老周自嘲,45岁了,我开始写小说了,
北京中医治疗白癜风哪家好于是就有了《笨故事集》。这本短篇小说集充满着老周的调调儿,什么“真切如契诃夫,轻快如卡尔维诺,自由如王小波”,这些营销的客气话都是扯淡,估计老周自己也不会喜欢,他其实在一如既往地讲述自己。只不过人生下半场,别来有恙后,老周突然觉得人活着其实渐渐也就成了一个故事,一个“笨故事”。 有了这个底子,整体就不容易跑偏,形式只是一种工具。老周可以在《少年心事》里致青春,完全按照王朔的腔调回忆自己懵懂不堪的粘腻初潮;可以在《遇见阿炳》、《高渐离》里玩儿一次穿越,就像鲁迅老爷子的故事新编;甚至可以在《无人》、《养老院》里去触碰科幻的写作手法……但不管是哪个故事,总是带着那么一丝莫名其妙和怅然若失,老周的故事就像他的歌和他的诗,调门儿不会给你起的太高。这很像他一直以来的人生,既然命运给了他一个荒诞的开篇,咱就给命运一个面子,将这种荒诞进行到底。这更像老周貌似顽主和愤青不良混搭背后的精气神儿,既然人生摆明了就在玩儿我,那对不起,即使最后翘了辫子,也休想让爷冲着你丫低头,老子要远游。《笨故事集》里的“我”基本上就是一行者,比较流行的说法是“背包客”,比较文艺的称呼是“游吟诗人”或者“流浪歌手”。现实中的老周比小说里要精彩,但也比小说里体会的苦辣酸甜更多。 1970年12月15日,老周出生在沈阳铁西区。那是著了名的老工业区,就像双雪涛、贾行家、班宇、郑执等人笔下的老家,这块儿地儿从来不缺故事,更不缺人世沧桑。除了宏大背景下的悲欢离合,老周的故事更多是个人的命运无常,仿佛有意无意在给故乡的剧本做着力所能及的补充。9岁那年,黑暗降临,老周失明了。之前的日子里,周妈妈带着儿子四处求医,从沈阳坐了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到上海看眼睛,最后还是无力回天。周妈妈很疼爱孩子,一想到孩子的未来就心如刀割,于是领着儿子来到*浦江边上说:“儿子,你这都看不见了,要不咱娘俩就跳江吧?”9岁的老周这时显示出了日后性格的冰山一角,小老周撇撇嘴说:“为啥要跳江,你自己跳吧,我要回家。”周妈妈一愣,而后颤巍巍地说:“那算了,不跳了。”原本一幕人间惨剧就这样变成了一本荒诞小说。 而这其实也是《笨故事集》主要的腔调,用荒诞冲淡人生的悲哀,用情欲掩饰人心的怅然。人这一辈子,谁都是一个挺笨的故事,你笨拙地来到世间,笨拙地长大,笨拙地读书,笨拙地恋爱,笨拙地老去……《养老院》的广播里用英汉双语循环播放着一句话:“死不死啊?”热爱生活的、积极向上的,可以优先死,悲观厌世看破红尘的,请耐心等候。那些普通人大呼小叫,我要死,该我了,涌向登机口。另一些头等舱或特殊旅客,悠闲地玩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喊也没用,我们不先死,你们就只能凑活着活着。周围的朋友没有逃脱老周开始写小说的手,“小河抢救过来,由于天气原因,航班延误”,左小祖咒得了老年痴呆,被安排住进了101房间,老周说左小祖咒“一辈子都是个大疯子,所以,他的老年痴呆的症状是宁静致远”。 这言语间的顽主腔调和情节设计的荒诞味道,总让我感觉书页里面还藏着半个冯唐。这两位前后差一岁的老炮儿,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实现了共振。不管是老周还是冯唐,女人这个话题肯定是绕不开的。“用情欲掩饰人心的怅然”是标准的文艺评论语言,通俗地说,他们都和女人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女人不仅仅是他们的恋人、爱人、朋友和知己,更是他们的老师、母亲、灵感和人生。桑格格给老周的回信挺有意思,说之所以没办法写序,是因为“你这本有大量和性有关的故事,而我自己对于这一块的问题也在考虑,没有办法突破呢”。 这绝对是高看了也是小瞧了老周。没错,《笨故事集》基本上都和女人有关,和性有关的地方也不少,但说实话,更多的都是一些意象,老周没玩儿真的。那些故事几乎都是一种擦肩而过和露水姻缘,《敬亭山》里的小晴最后送走了老周,“结婚时候要来告诉一声哦”,《飞行故事》里体贴善良、爱好先锋文学的空姐,最后带着老周走出了航站楼,《沙溪》里独自旅行的女大学生与老周挥手告别,“老师,我要去看香格里拉了”,只剩下老周自己在碎碎念:“我需要的不是宁静,我要一个能抱在怀里的姑娘”…… 没错,不管是冯唐还是老周,他们那代人基本上是没救了,小布尔乔亚的细胞扩散全身,苏格兰调情的味道蔓延五脏,对于女人他们有着天然的崇敬,对于姑娘他们有着深刻的景仰。他们小心翼翼,他们哆哆嗦嗦,能说出“春风十里不如你”这样话的,基本上都是这些“老人”。他们是男女情爱的原教旨主义者,没有半点儿如今某些伪文青、小明星和网络大V们的胆识。他们不知道世风已经悄悄日下,如今流行的不是和你一起去看流星雨,而是先推倒再说,最好还能拍个小视频。老周的情爱原教旨主义指数比冯唐更甚,冯唐的文毕竟还是比较撩的,姑娘读起来会心痒痒,而老周最亏也最冤。一头乌黑靓丽也许油腻擀毡的长发,一副酷炫的大墨镜,东北大汉的粗犷轮廓,不苟言笑的木讷表情,完全的社会大哥造型,谁看都觉得这厮一定阅女无数。 再加上老周这人属于吆喝起来嗓门儿特别大的,他的文字,不管是诗还是歌,初看起来几乎都越过了“撩”的边界,一往无前冲着“色”就去了。老周的名句“解开你的红肚带,洒一床雪花白”就是这种典型的窦娥冤。人们说这特么写的什么,这简直就是那个啥……只有了解老周和他的文、他的歌,你才会特愤慨地与这些人互怼。你们完整地读完那首诗了么?你们去感知里面的情绪了么?你们知道诗人曾经走过的路、见过的人、读过的书、经过的事儿么?老周是个冤大头,这厮从来就没有写过和情色有关的实质性东西,他写了各种姑娘的青春气息,最后望着走向香格里拉的女大学生,却只会在心里念叨:“我需要的不是宁静,我要一个能抱在怀里的姑娘。”老周的签名是一个很认真写下的“云”字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中文专业出身的老周可能很早就把这话当成真理了,所以义无反顾地踏上一路风尘。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和伪文青们,拿着爹妈的钱在各个景点打卡,在朋友圈晒自拍,在网上写些所谓的辛苦和委屈,然后伪装成一个理想主义者,在泡妹子的禽兽之路上一路向西。而1994年大学毕业的老周,一个人、一把琴、一根盲杖,从此浪迹天涯,几乎行遍全国。他住过最廉价的旅馆,在最乱的酒吧唱歌,和最底层、最贫苦的人同吃同住。当年从故乡初来北京,住圆明园,每天卖唱,日常的饮食就是盐水煮面条,他读陀思妥耶夫斯基,读舍斯托夫,他的朋友后来含着泪回忆当年的老周:“他喝醉了,一屁股坐在门前冰冷的水泥地上,死活不肯进屋,还用盲杖敲着地面,一遍遍狂喊:‘要么握手,要么绝望……要么握手,要么绝望’。” 老周孤身步行上青藏,走滇藏路,徒步到昆明。随身的帐篷是拜托裁缝店用塑料布缝起来的,风一刮就倒。无数个晚上,老周一个人坐在雨里,身上的晚餐是四个包子,一瓶小二。一头长头发胡乱糊在脸上,他在唱着歌,那是《九月》、是《不会说话的爱情》、是《中国孩子》、是《盲人影院》、是《一江水》……老周这个拿过人民文学奖诗歌奖的卖唱的,这个拿过华语传媒“最佳民谣艺人”奖的流浪的,如今捣鼓出一本叫《笨故事集》的小说来,还煞有介事地对你说:“四十六岁那年,我的人生有了新的转机,戒烟戒酒了,顺带把猪肉也戒了”,因为他中风了,差点儿就彻底废了。 当年一床雪花白,如今半生转头歌。真正走过沧桑的人,如歌者夜行,寂然无声;真正认识生命的人,别来有恙,洒然自嘲;真正经历过铭心刻骨的人,写“解开你的红肚带,洒一床雪花白”,虽不能白头到老,也不愿相忘江湖;真正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人,不会告诉你他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遇过的人、经过的事,他只会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也许,这就是老周的调调儿。绣花绣得累了 牛羊也下山了 我们烧自己的房子和身体生起火来 解开你红肚带 撒一床雪花白 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里荡开 没有窗亮着灯 没有人在途中 只有我们的木床唱起歌说幸福它走了 我最亲爱的妹呦 我最亲爱的姐 我最可怜的皇后我屋旁的小白菜 日子快到头了 果子也熟透了 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 从此你去你的未来 从此我去我的未来 从此在彼此的梦境里虚幻的徘徊 徘徊在你的未来 徘徊在我的未来 徘徊在水里火里汤里冒着热气期待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美的人到来 期待往日我们的灵*附体它重新回来 它重新再回来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更美的人到来 期待我们往日的灵*附体它重新回来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更美的人到来 期待我们往日的灵*附体它重新回来 它重新再回来 ——周云蓬?《不会说话的爱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