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一棵碗口粗的桂花树下搭着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茅草屋,里面住着八十二岁的阮奶奶和八十五岁的阮家爷爷。
两位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家,吃喝拉撒都在这个小茅草屋里进行。因此小茅草屋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食物腐烂,尿骚味儿,衣服发霉的味道。
城市整改,来了很多穿着制服的人进进出出:“你们这属于违规建筑,这个地方不能住人。”
“你说什么?”老爷子浑浊的目光带上了深深地疑惑:“你声音太小,我听不清,你再说大声点儿。”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年轻男人眉目间染上了几分不耐,走到老爷子身边,一手捂着鼻子,一边用喊的在老爷子嘴边重复刚才的话:“老爷子,这个地方不能住人,你们这属于违规建筑!”
这回老爷子听清楚了,他用敌视的目光,甚至从旁边握住了一把已经扫到只剩下扫帚头的扫帚:“这是我自己搭的房子,为什么不能住啊?”
这回坐在一旁的阮奶奶也听清了,她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来到老爷子的身边。
像是秋天离开树干的枯黄落叶般身不由己,用尽了力气想要将气势做足,说出口的话却还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这是我们自己搭的房子,为什么,不能住?你说,你说为什么不能住?你们这是不讲道理!”一句话因为接气不上来停顿了三四次,不像质问更像是哀求。
“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过来了,如果你们还不搬走,那么下次再来我们就直接强制拆了,我已经说了三四次了,你们怎么就说不清呢?违规建筑整改是国家规定的!”
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阮奶奶被他吓得踉跄着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阮爷爷去拉她,没拉着,好在老太太运气好,自己稳住了。
有村子里其他居民在三三两两的围观。
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来和穿着蓝色制服的执法者交谈:“老爷子耳背听不到声音,也不懂现在的政策,老太太思维迟钝,你们别跟她们讲了,跟她们讲也是浪费时间。”
“小伙子你们还是直接找他们的女儿去安顿,她女儿家里房子可大了!”
“找他女儿,他女儿可有钱了,镇上那个鸿运来饭店就是她女儿开的,县城里面还有好几个门面。”
“是啊,你们这么为难老太太和老爷子他们怕得要命还不知道哪边来的风,也是作孽啊!”
领头的执法人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五分焦虑五分无奈。
“这我们也没办法,上面来了政策,领导要检查,倒是去找了她儿子好几次了,他儿子一开始说工作忙,没时间管他们老两口,现在倒好,直接不见人影了。”
“那你们去找她女儿,去磨一磨,说说好话,她女儿那么大的家当,怎么就能不管自家父母呢!这是不孝,你们警察得出面帮老太太讨个公道!”
邻里乡亲坐着的,站着的,看热闹的,假装关心的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执法人员都走了,看热闹的、帮忙的居民也都散了。留下阮家老爷子和阮奶奶坐在那棵桂花树下,阮家奶奶本分了一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但最近这些穿着制服的人接二连三地来,又接二连三地走,这让她心里很是忐忑。却又想不清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因为他们,老太太最近老是做梦,梦见自己被抓走了,关起来了。
人都走了好久了,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还在颤抖。老爷子已经去厨房做好饭了,他端出来一菜一汤,满是油垢的汤碗里是半生不熟的青椒和肉块,汤面上还浮着一只苍蝇。
另外一个盘子里放的炒到发黑的青菜。老爷子大概是想做个青椒炒肉和青菜汤,但他近些年记忆下降得厉害,眼睛也看不太清了。
炒菜的时候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忘了放油,一餐饭只能说勉强煮熟了。
老太太比老爷子的眼睛要好一些,她拿着筷子颤抖着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那只苍蝇从汤里面夹了出来。
然后两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他们的吃饭没有什么别的追求,也没什么好不好吃,纯粹就是为了活下去。
老太太和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都是特别精明强干的人,他们这一生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放眼这整个村子里没有谁不羡慕他们的。
居民们都说,阮家老太太老爷子好福气,生了这么多儿子,将来老了是要呆在蜜罐罐里生活的。
农村里的人都说:“人多力量大。”“养儿防老,只有儿子靠得住。”又有人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儿子是棉袄,女儿是汗衫,棉被一裹裹一身,汗衫一戳戳个洞。”阮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年轻的时候老太太跟母鸡下蛋似的,不停地生啊。这一生就生了一窝。
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留给三个儿子,家里有什么农活全留给三个女儿。不仅阮家老太太和老爷子是这样的,这整个刘家湾里都是这么一股子风气。最少的农户家里也是三四个孩子。
老太太和老爷子生了六个孩子,没想到到了老了,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愿意照顾她们。
2
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老太太脑溢血了。情况凶险至极,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单,保守治疗效医院开颅治疗。
她的子女们都不同意,说是预后不好,到时候痴痴呆呆的活在世上也是受罪,要求继续保守治疗。
但保守治疗吧,三位哥哥又不愿意让老太太住监护室,嘴里说着老太太本来就病了,这待在冷冰冰的监护室里头,面对的又是陌生人会害怕。
但实际上,说到底不过就是嫌监护室护理费太贵,不愿意出这笔钱罢了。
三位哥哥医院照顾老太太。帮人事不省的老太太擦身子,为了防止胃瘫痪给她喂果汁。
老太太一拉拉一床,她们三姐妹就轮流给她清理床铺。
老太太在床上躺了差不多半个月,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他们估摸着老太太应该时日无多了,六个子女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棺材、寿衣、寿被、寿鞋,可没想到老太太硬是逃过了这一劫。
老太太后期恢复得还算不错,可以自己拄着拐杖走路,吃饭,上厕所。
只是好景不长,老太太刚恢复,老爷子又倒下了,心脏病并肺积水,在三女儿秋华的强烈要求下住院治疗,连续几天抽出了几壶水出来。
住了一段时间的院,老爷子的病好了,但身体却大不如前。既不能再上山砍材,也不能下地种田。走路也只能慢慢悠悠地走,稍微快走几步,就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老两口被接大儿子接回了乡下。山林深处,一栋贴着粉色瓷砖的小洋房,小洋房的旁边是一间小瓦房,墙壁是水泥的灰色。
这栋小洋房是老爷子用三个闺女的嫁妆钱修的,原本他们和大儿子一起都住在这栋小洋房里。
但后来大儿子有了媳妇,他们老两口老了,媳妇老是怀疑他们手脚不干净,动了家里的东西。
大儿子脾气不好,夹在中间不是和父母吵架就是和老婆孩子吵架。老两口为了儿子的家庭和睦,主动提出了分家。
三个儿子从外面拖了一车砖,背了几包水泥,在小洋房的旁边修了一间水泥房。自此以后,老爷子和老太太就住在这间水泥房里。
往前都是老太太做饭,老爷子管着地里山上。但老太太脑溢血之后走个路都是颤颤巍巍的再没办法进厨房了。
于是山里地里厨房里都成了老爷子一个人的战场,大热的天老爷子在田里插秧连续两次心绞痛发作。
一次是被村子里过路的乡亲送了回来,一次是大女儿骑着电动车给老两口送吃食发现了,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三个女儿轮番劝说,让老爷子不要再下田了,他现在的身体比不得年轻时候。但比不得老爷子固执啊,谁说都不听。他在家里开口闭口就是:“你哥生了三个儿子,我得帮他存钱。”
“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还管啥事儿啊?管完我哥还得管他儿子,管完他儿子将来还管他孙,你们管的了吗?”
“就是,一代人管一代人,这哪里还有管完儿子还管孙子的道理?”
每每三个女儿这么说的时候,阮家老太太和阮家老爷子就不说话了。但不说话,不反驳,事后他们还按自己的意愿来。
三个女儿逢年过节都会给两位老人送红包,送礼品。
阮老太太老爷子拿起女儿们的东西来,毫不手软。三个女儿给他的养老钱转手就被他给到了三个儿子和孙子们的手里。
再后来,三个女儿回娘家都不给钱了,相互约定好只买东西。
从瓜果鱼肉蔬菜到牛奶水果,睡觉用的床单被子,四季穿的衣服。事无巨细。但就这样从阮老爷子老太太到三位哥哥对这三位妹妹还生出了许多意见来。
大年前夕,老太太的肠子里查出了一个肿瘤。因为三医院比较紧近,便一直住在秋华的家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凡老太太有个三病两痛的,医院就一定会住在秋华的家里。
医院旁边,是租的房子,她不愿意接母亲过去。
不愿意的理由很充分:“姐,我也想把妈接过去住几天,但实在是没办法,你看我们一共就两间房子,住了我们两口子,两个孩子,爸妈住在那里实在是不方便。”
大女儿在另外一座城市开理发店,很少回家。一年顶多就回来两三次,逢年过节会带些礼品回来。别的就再没有了。
她不回家照顾老太太的理由更充分:“我不能回啊,我这一回,店里的生意就都流失了,这一年的门面费要好几万呢!”
老太太因为肠子里面的肿瘤住了一段时间的院。
出院以后,又被送到了秋华的家里,几位哥哥说:“你们家里房子比较宽敞,医院比较近,你也别多想,爸妈就是在你这儿住一住,不会老是让你一个人照顾的。”
二哥哥说:“我们每天都会有人过来守夜。”
三哥哥说:“你放心,每天我们都会带菜过去,就在你那边住一下,不会让你增加多少开支。”
秋华把人接回了家,头一天的时候,家里满屋子的人。兄弟姐妹们都在,大家一起做饭,一起照顾老太太。倒也还过得去。
但三天过后,大哥给了两百块钱:“妹,工地上忙,你看妈现在也能吃饭了,那就得先拜托你们几个照顾一下,你放心,我每个月肯定按时打钱过来。”
这样的场景,父母每次生病的时候,他们只要把人送到了她这里就会开始上演。
但他人一走,就跟往常很多次一样,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二哥提着几斤肉过来了,在家里做了饭。吃完饭看了老太太一眼,拍拍屁股,人走了,留下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没人收拾。
老太太在床上拉了一床的大便,倒真不是嫌弃,可那气味属实难闻。秋华刚刚吃下去的饭菜跟着吐了一地。
她打了热水给老太太洗澡,一边帮老太太擦身子,一边收拾满是大便的床铺被子。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和弄脏的床单收拾完了,还来不及喘口气,又去收拾满桌子的残羹冷炙。
等她把桌子上面的残羹冷炙收拾完,把地拖完,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大女儿给老太太洗脚,老太太忽然感慨说到自己的两个孙子:“还是强儿有本事,生了两个儿子,橪儿要是能再生个儿子就好了。”
“橪儿都有两个女儿了,再生个你帮他养?你能出多少钱?”
老太太像是一条脱离了水,在太阳底下晒到干瘪的鱼儿,在床上挣扎着:“只要她生,我出两万。”
秋华捏紧了手里的毛巾,忽然就将它砸落到老太太的洗脚盆里。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给三个哥哥和另外两个姐妹打电话,大哥不接电话,二哥三个尽是推诿之词,两位姐妹字里行间也是含含糊糊的。
大女儿租了一辆车,直接将老太太送回了大哥的院子里。问了过路的农人,说她哥哥这两天没有做事正在后村口打牌。
大女儿将老太太送到了院子里,知会了在院子里翻地的嫂嫂一声,就要走。
嫂嫂过来拦住她,要她吃了饭再走。大女儿不愿意,两人起了争执。
嫂嫂说:“妈不就在你家里住了两天吗?你好歹也是她女儿,怎的就这么做得出来呢?”
嫂嫂要她将人拖回去,说等她大哥回来了再拿主意。
她不愿意照顾婆婆,她和秋华的大哥本就是重组家庭。自己就只有一个女儿,秋华的大哥自己倒是有两个孩子。但是毕竟都不是自己亲生的,感情并不亲厚。
她现在累死累活地照顾了老太太,两个孩子也未必就会看在眼里,愿意将来给她养老送终。她有这个时间,倒是更愿意去照顾照顾县城里面的女儿和孙女。
两人在院子里发生了争吵。秋华在外面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她不愿和嫂嫂一般像个泼妇骂街。将老太太送到,转身就走了,任由嫂嫂在她身后破口大骂。
秋华的大嫂嫂是个很会算计的狠角色,事情被她宣扬到周边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她在背后编排了秋华不少坏话。
以至于村子里人人提起秋华,就骂她:“是个没心肝的。”大人再有什么错,可到底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年的活头。
秋华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来看老太太的,上好的补品,料子极好的衣服。也会顺带给哥哥嫂嫂们带一些。可哥哥嫂嫂们并不领情,闲到没事儿干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编排她们姐妹几句。
那时候她三个孩子读书,正是花销大的时候。一件旧褂子穿了两三年了,也不愿意换新的,可只要扯到老太太需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犹豫过。
可即便如此,她回了娘家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给老太太洗发霉的被褥,积满黑色污垢的碗筷。
她做的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却仿佛这都是她应该做的。
老太太和嫂子还觉得她不孝顺,回回来只提些东西都不给钱。
嫂子逢人就编排,说老太太养的几个女儿都是白养了。
老太太似乎也是如此认为的,从不辩驳。几位姑娘伤了心了,来的次数明显变少了。
村子里的人议论得越发厉害,人人都说她们三姐妹是狼心狗肺。用她们做反面例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3
秋华三姐妹心里苦,却还不能说出来。
这些都是旁人所不知道的。她是一众兄妹里面读书最厉害的,且很是聪明好学。但因为她上头的三位哥哥,都没有读出书来。于是父母便觉得读书没什么用,也不愿再在剩下的几位女儿身上花钱。
更何况执着地认为,供女儿上学,就是在给别人家里砸钱,是傻子行为。
秋华辍学,老师跑到家里来接她去上学。老师甚至和老太太承诺她,如果家里真的没钱,他就不收她的学费。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将秋华带出村子。但秋华父母不同意,家里的农活儿太多了。
秋华要是去上学了,就意味着家里缺个做工的人。这说什么也不行。
三位兄弟从不下田,也不做家务。母亲舍不得他们做。父亲不允许他们做:“男人怎么能做那些妇道人家才能去做的事情呢。”
母亲也是:“男人那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那双手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干厨房里这些腌臜的事儿呢?”
秋华不太能理解,也不能接受这种教育。她不太明白什么事才算是大事儿。她的三个哥哥二十好几岁的年纪,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学一门手艺。
大哥说出去跟人创业,问家里要了一笔钱,然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说是创业失败了。
结果人家要债的人上了门,父母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去创什么业。而是跟人去赌博输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人家威胁他再不还钱就要断了他的胳膊。以至于他不得不回家。
二哥唯唯诺诺,倒是踏实本分,却也只剩一个踏实本分,平日里全听父母安排。三哥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总是和人打架。经常会有人闹到家里来,然后父母亲自出面为他解决纠纷和矛盾。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人安心的。
秋华到了议亲的年纪。父母先后为她筹谋了两场婚事,第一次是同村的男子。母亲不在了,父子两人都是木匠。
农村里的人,但凡有门手艺日子都不会过得太差。老太太和老爷子收了对方五千块钱,订好了日期,只等着秋华嫁过去。
秋华迫于父命和那男子谈了一段时间。
偶然的一次机会。村子里有位老太太请年轻男子帮忙修断掉的床腿,因为老太太给的报酬不甚合男子的心意,男子对着老太太发脾气,差点将老太太推倒了。
秋华看到后,心底沉了沉,回到家将父母藏好的钱偷了出来,还给对方父母。
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将父母议好的亲事退了。秋华因此遭了一顿毒打,脑袋上被父亲的酒碗砸破,流出了好多的血。母亲站在一旁劝说她,却句句都是让她认个错,重新认回这门亲事。
还是二姐姐从锅底抹了一把灰,颤抖着手帮秋华止住了额头的血。那段时间父亲和母亲几乎不怎么开口和秋华说话,一开口便是恶语相向。
母亲做饭,饭桌上会故意少放一个碗。父亲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对她讥讽:“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早就嫁出去了,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儿呢,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起,以后就是个没人要的!”
后来父亲又给她安排了一门新的亲事,这一门亲事父亲远比先前的那一门还要来得满意。
回家的时候一直在念叨:“两层的楼房呢,家里有两头牛,还有二十来只鸡,厨房里有二十个碗,碗柜的旁边有十三个坛子,他爸是给人算命的,听说还挺准的,肯定也赚了不少钱。”
父亲从始至终没有说到秋华将要嫁的那个男人身上去。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上的准女婿有多混账,那个男人崇尚暴力,喜欢酗酒,个性偏执,对自己的父母大呼小叫,将别人的付出看作是理所当然。
秋华当然不愿意跟这样的男人待在一起。她离家出走,经过一番波折终于找到了她喜欢的男人。
那个男人也就是秋华后来的丈夫,叫张耀。他的家境并不算好,但张耀头脑灵活,懂得为人处世,在云落镇上做一些小水产生意。
张耀是个热心肠的,在镇上无论是大人老人还是小孩儿,都喜欢和他打交道。
秋华和张耀谈恋爱,张耀的父亲很喜欢她,对她也很是照顾。、
他们家条件确实不太好。张耀是家里最小的,除他之外家里还有四个哥哥。但只要是张耀父亲能够拿出来的,只要是他有的,都很愿意给几位儿媳妇,
天气最热的时候,秋华在张耀的鱼塘里帮忙。有客人来看张耀父亲,带来了四根冰棍。
那时候冰棍是个稀罕物,张家老爷子全部分给了几个儿媳。秋华不在,张耀父亲走两里地去给她送冰棍。
冰棍到秋华手里的时候已经化成了水,秋华的心也跟着化成了一滩水,变得柔软,变得温暖。她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家的感觉。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决定嫁给张耀。
但父母不同意,他们竭力反对。反对的所有理由,无非就是张耀家的家境太差了。给不了一笔丰厚的彩礼。
为此,他们不愿意出席婚礼。她们找人在秋华的婚礼上故意作乱。
但他们越是这么做,秋华对这个家就越是寒心。秋华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嫁给了张耀,三朝回门的时候,秋华带着张耀回家。
张耀找人借钱,给岳父岳母买各种各样的礼品。秋华父亲和母亲任由张耀在外面说尽好话,拒不开门。
甚至张耀跪在了门外,他们还是不肯开门。秋华二姐偷偷地给妹妹和妹夫开门,被父亲和母亲厉声责骂。
秋华和张耀心情忐忑地来,心情低落地走。家里闹出的动静,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都知道张耀这个女婿是不被承认的,是被嫌弃的。
张耀骑着自行车载着秋华回家,一路上还在不停地安慰秋华。他和秋华说很多:“以后我会好好努力的。”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让你丢面子。”
“我们拥有的东西会很多的。”男人无比的自责,并且自卑,甚至惶恐。因为他在秋华所有的姐妹丈夫的经济条件里是最差的。甚至就连两个人连结婚证都领取了,婚礼也办了,然而老丈人却仍旧不愿意承认他。
秋华出言安慰他。说特别多宽慰的话,对他极尽体贴和温柔。
此后,秋华和丈夫加倍的努力。
张耀很能吃苦,也很尊重秋华。家里的经济开支,张耀从来不过问。他只是加倍的努力,想尽办法去赚钱。在秋华的鼓励下,他花光所有的积蓄承包了一个鱼塘。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他会给修房子的人家家里做小工,挑一整天的水泥,或者帮着搬修房子需要的材料。
雨天的时候,如果没有事情做,他也会出去捡破烂,从不闲着。赚来的钱,一五一十的全交给秋华。
秋华也从不闲着,怀胎到七八个月的时候,跟村子里的男人们一起上黄土。
生完孩子,刚出了月子就进很多的冰棍。用一辆自行车,车后面放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放上棉被,里面是一些冰棍。
她骑着车子沿街叫卖。如果天气不好,不能外出,她就处理家里的闲杂琐事,田里,地里啊。
就这样,在她们年复一年的努力下,秋华家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
逢年过节回家,张耀再不用跟人去借钱,就能给老丈人买大包小包的礼品回家。
继大哥之前,秋华先一步和家里的老人分家,出去建了三进三出的红砖瓦房。
张耀家境是不殷实,但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和秋华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再反观秋华的几个哥哥,父母已经渐渐年迈,而他们却仍旧一事无成。
大哥成了婚,有了孩子。可孩子一出生,女方就提出了离婚。她嫌弃秋华大哥脾气臭又过于固执,没什么本事还心比天高。留下一对双胞胎儿子走了。
嫂子走了,大哥也不会带孩子。二哥和一个有着精神疾病病史的离异女人结了婚。三哥一直是光棍。照顾两位双胞胎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头上。
张耀和秋华的日子过得好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张耀的抗拒也慢慢地发生了转变。张耀是个很大度的男人,他似乎从来没有将老丈人过往给他的难堪放在心上。反而是秋华,一直放不下,还得张耀来安慰她。
学校在镇上,双胞胎到了上学的年龄,老太太每天走两三里地送两个孩子去上学。遇上刮风下雨的天,出行就更难了。
秋华可怜那对双胞胎,也体恤父亲和母亲。将双胞胎接到自己家里来,自己的两个孩子吃什么,哥哥的一对双胞胎就吃什么。给自己的孩子买衣服,也必然不会忘了哥哥的两个孩子。从不分彼此。
张耀的养鱼生意做大了,做好了,需要人手帮忙。秋华见家里大哥整日无所事事,就喊他帮忙来看鱼塘。别人五十块钱一天,他就六十块钱一天。
大哥偶尔会管不住自己跑出去赌博,欠下一些外债。他还不出钱来,那些人要砍他的手指。
是秋华丈夫出面,一次又一次地帮他摆平了这些问题。但秋华的哥哥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反而觉得这个妹夫有几个钱就喜欢在他面前充人。
4
天有不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