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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7 21:50:00

                      那一年,我在北海道的函馆大学毕业,结束了四年的异国生活。我要乘四个小时的新干线到札幌,然后飞回上海。  回国前的晚上,我无意间跟日本唯一的朋友Noriki说:[说来有些遗憾,临走前也没有好好看过一次夜景啊]。  结果那天晚上,楼下传来鸣笛,Noriki开着他那辆破丰田,把头从车窗伸出来朝我挥手说:[带你去山上看看北海道的风景如何...就当是饯别的礼物吧!]  夜晚山顶封闭,我们只能把车停在半山腰。  看不到脚下出名的函馆夜景,抬头看夜空闪烁,好像也挺不错。  风从车窗灌进来,把我们都灌醉了。  oriki身高一米九几,常年冲浪,皮肤黢黑,经常开一些男生之间的低俗玩笑。  譬如他的女朋友身高只有一米五出头,有一次他就一脸苦恼地对我说:  [你知道吗,身高悬殊的话,和女孩子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感觉很奇怪呢]  我问他怎么奇怪,他想了半天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感觉像在用飞机杯?]  我们对视了一下,同时爆发出大笑来。  告别的那天晚上,我们聊了整夜。  oriki说他读过一首厉害的中文诗,作者名字已经忘记了。  问我知不知道那首诗,大概的意思是:  [我们的感情啊,好比这水一样深]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这首诗来,硬着头皮说:  [啊,,,应该是“给我一瓶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吧]。  oriki拍手哈哈大笑说,[对,就是这一首]。  第二天,他执意跟我一同上了新干线,一直陪我坐到五棱郭站。  下车后,带着有点伤感的语气,隔着玻璃对我挥手说:  [下次要来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我口头答应着,却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再回来的那一天。  列车开始缓慢移动起来,他掏出相机,对着我边走边拍。  先是一路小跑,然后越来越快,他迈着腿朝我狂奔起来。  不想场面太沉重,我朝他挥手,比划了一个用飞机杯的手势。  他没忍住,咧开嘴傻笑起来,最后在远处消失成了一个点。  在飞机上,我倒是想起那首诗了,十有八九是: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后来,我跟Noriki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回国后,他给我发来那段送别的录像视频。  那天他跑的太忘我,所以镜头一直晃来晃去,什么都没拍清楚。  画面里只有一段颠簸的天空的影像,因此看起来:  [他倒不像是在追我,而是在追一片要飘走的云]  异地恋两年,  我跟女朋友还是没有学会如何道别。  在一本叫《小王子》的童话里,狐狸说过大意如此的话:  [如果你每天四点钟来看我,那么我从三点钟就开始等待,等待是一种快乐的事情]  然而对于我们而言,异地恋的真实感受是:  [如果你五点钟要走,那么我四点钟的时候就开始打心底里难过]。  一到周日下午,想到晚上我就要返回上海工作,我们就心情沮丧。  连我蹲马桶的时候,她也跑过来,拉开门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只好安慰她说:[好了好了,过两天就回来了]  她也不说话,蹲在卫生间门口跟我生闷气。  到了车站,还想跟她交代两句。  结果她二话不说,“吱吱”摇上车窗,一脚油门就跑了。  留我在原地一脸茫然。  完全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样子嘛。  后来有一次,她忽然在车上问我:  [李唐,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难受吗?]  我说,[我没冲厕所的时候吗?]  她说:[是蓝牙断掉的时候]。  我满脸疑惑道:[不是连得好好吗?]  她忽然有些哽咽地说:  [每次车开出站的时候,你背着那个傻傻的包上去了,车里放着的歌就会突然一下断掉。我一开始以为是音响出问题了,结果屏幕弹出消息说:抱歉,您的蓝牙已经断开连接]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然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已经走到离我很远的地方了]  听完这句话,我的鼻子一下也酸了。  2019年新生报道,  我坐硬卧去外地念大学。  我妈跟在我身后,四处张望,抱怨说:[你慢白驳风专家在线点,别把我弄丢了]。  我妈时不时就要上来帮我拎那个最沉的箱子。  我耐着脾气说:[行了,您就别操心了,到了广州,这两个箱子还不是得我自己扛]  我妈就搓着手,笑着盯着我看。  我说:[你看我干吗?]  她说:[我多看两眼,记住你现在的样子]  然后又跟在我身后嘀咕:北京治疗白癜风的医院首选  [身份证、手机、箱子、辣椒酱,儿子,你辣椒酱放在箱子里没有?]  我头大说:[你们就回去吧,别送了行不行?]  我妈执意要把我送上火车。  我妈就挤进车厢,跟我上下铺的旅客一一打招呼。  说一些,[麻烦照顾一下]之类的让我心烦意乱的话。  我妈拍着窗户说:[你自己注意点,到了广州给我打电话]  我头也不抬地说:[知道了]  然后再也没有抬起头看她。  一直到火车开出去很长一段路之后,我才趴在窗户上,泪流下来。  后来我再也没有经历过那样漫长的告别了。  一来,我已经习惯了在外生活的日子。  二来,高铁站的安检越来越严格,每次她都被挡在安检线外头。  每次她送到门口,只能一直目送我安检完,看着我走向候车厅。  以前我害怕那样的眼神,不敢多看两眼,讨厌她跟在我身后的样子,讨厌分别的场景,以为只要不打招呼,一声不吭走掉,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离开。  后来当我长大一点,再回头望向入口处,想记住她现在的样子时。  穿过那片乌泱泱的人群,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  有时候我们离开一个地方,感到伤心,不是因为在这里受了伤,而是在这个地方,有一些值得我们伤心的人。  这个世界上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相遇,也时时刻刻都在告别。  生活就是这样,未发掘的等待发掘,发掘后的等待告别。  告别奔跑却追不上列车的朋友,告别假装坚强的女友或男友,告别想努力记住你的脸,在梦里却记不起你长大后模样的母亲。  当你以为只有自己把眼泪藏起来的时候,他们也默默把伤感藏起来,然后笑着对你说:[保重啊,到了记得给我发信息]。  这时候宫崎骏说的那句话,就变得蛮有道理的:  当陪你的人要下车的时候,即使再不舍  ——也要心存感激,然后好好地挥手告别。  可 以 向 这 里 投 稿 或 发 送 简 历    「 记 录 人 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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